词条 | 墨家思想文化体系 |
类别 | 中文百科知识 |
释义 | 墨家思想文化体系分类:【地域文化】 墨家思想主要表现在《墨子》书中。《墨子》书,是墨子的弟子整理而成。据《汉书?艺文志》载,《墨子》原有71篇。至宋代散失,仅存53篇。《墨子》书中表现的墨家思想,不仅有政治、哲学,而且还有许多自然科学方面的重大成就和系统而精深的逻辑知识,这在先秦诸子中是独一无二的。下边分几个方面加以叙述。 (一)墨家的政治经济思想
墨家的政治经济思想,主要反映在“十论”当中。“十论”即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这十条主张。这“十论”并不是在任何情况都同样使用的,而是“择务从事”,看实际情况而进行不同的说教。《墨子?问鲁》载: 子墨子曰:凡入国,必择务而从事焉。国家昏乱,则语之尚贤、尚同;国家贫,则语之节用、节葬;国家?音湛湎,则语之非乐、非命;国家淫辟无礼,则语之尊天、事鬼;国家务夺侵凌,即语之兼爱、非攻。故曰:择务而从事焉。 “择务从事”,对“十论”的宣教有所轻重缓急,是墨家“务时”之风的一个特点。 1. 尚贤、尚同的政治思想。“尚贤”、“尚同”,是墨子政治思想的第一要务,是庶人即劳动者要求政权的口号。《墨子?尚贤上》云: 故古者圣王之为政,列德而尚贤,虽在农与工肆之人,有能则举之,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任之以事,断予之令。……故当是时,以德就列,以官服事,以劳殿(定)赏,量功而分禄。故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夫尚贤者,政之本也。 《尚贤中》又云: 故古者圣王,甚尊尚贤,而任使能,不党父兄,不偏贵富,不嬖颜色,贤者举而上之,富而贵之,以为官长;不肖者抑而废之,贫而贱之,以为徒役。……古者舜耕历山,陶河滨,渔雷泽,尧得之服泽之阳,举以为天子,与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 十分明显,这是劳动人民对政权的要求。他们主张,不分贫富、贵贱,那怕是农民、渔夫、手工业者,只要是有才有德,只要是“贤”,就选择出来做官,甚至可以成为最高统治者。墨子虽然是托古改制,抬出尧舜禹“禅让”,古圣王“选贤举能”为依据,但他喊出了“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的口号,这是对世卿世禄,用人唯亲宗法血缘贵族政治的一次挑战,在中国政治史上是此无二家的。 尚同。所谓“尚同”就是要求政治上思想上的统一。墨子认为古者生民之初,没有国家刑政的时候,人们的思想不能统一,造成人“交相非”,互相亏害而不能互相帮助,结果是天下大乱。这样就需要实行选举,按照贤能的次第,设立天子、三公、诸侯、政长,使百姓服从。《尚同上》云:“上之所是,必皆是之;上之所非,必皆非之”。而且要“上同而下不比”。百姓上同于天子,天子上同于天。若不上同,就予以刑罚。这种“尚同”是同于天子,同于天,是一种中央集权政治。这种统一和集权思想,是对战国时代,大国争雄,天下纷争现实的反思和抗争,是对现实政治的改革,也是对世袭政治的一次否定。因为,墨子主张的中央集权的官僚机构,是选举产生的。“选天下之贤可者,立以为天子,天子……又选择天下之贤可者,立之以为三公。……又选择其国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政长……是故里长者,里之仁人也;……乡长者,乡之仁人也;……国君者,国之仁人也。……察天下之所以治者何也? 天子唯能一同天下之义,是以天下治也。”(《尚同上》)这样不论农民、手工业者,还是渔夫,只要是贤者,就可以通过选举登上政治舞台了。墨家集团的领袖――“巨子”的产生,就是他们理想的“禅让”或选举制度的实践。再说,墨子理想中的统治者,从乡长以至天子,都是“为万民兴利除害、富贫众寡、安危治乱”的人,而不是压迫和剥削人民的人。《尚同中》载: 古者上帝,鬼神之建设国都,立正长也,非高其爵,厚其禄,富贵(放)佚而错(措)之也,将以为万民兴利除害,富贵贫寡(富贫、众寡)、安危、治乱也。 兼爱。“兼爱”主要是伦理,但也有政治意义。童书业先生认为,“兼爱”的政治意义在于:墨子想叫贵族阶级对人民让步,减轻些剥削、压迫,同时也让庶人阶级上层分子再上升,爬上政治舞台。这样,他就和儒家一样,要统治者“爱民”,统治者对人民也要“兼相爱”,“交相利”,不要互相攻击。 ① 非攻。“非攻”是“兼爱”的表现,是由“兼爱”推出来的,为庶人阶级利益着想的,也是针对春秋战国数百年国与国相攻,家与家相篡,人与人相残,兼并战争惨烈局势而提出的和平要求。因为,受战争损害最重的是劳动人民。墨子认为战争一起,“春则废民耕稼树艺,秋则废民获敛。今唯毋废一时,则百姓饥寒冻馁而死者,不可胜数”。再加上兵器装备、车马、辎重的损失,远道运输,粮食不继,“百姓死者,不可胜数”;“百姓之道疾病而死者,不可胜数;丧师多不可胜数,丧师尽不可胜计,则是鬼神丧其主后,亦不可胜数。”(《非攻中》)总之,战争“兼国覆军,贱虐万民,以乱圣人之绪。”(《非攻下》)不仅被攻者受害,就是对攻人者,也有害处。于是墨子警告好战的统治者说:“古者天子始封诸侯也,万有余(国);今以并国故,万国有余皆灭。”(同上)再打下去,你们也会灭亡。墨子还号召弱小国家联合起来,共同抗击大国进攻。《非攻下》载: 今若有能信效(交)先利天下诸侯者,大国之不义也,则同忧之;大国之攻小国也,则同救之。……必务宽吾众,信吾师,以此授(援)诸侯之师,则天下无敌矣,其为[利天]下不可胜数也。 童书业先生认为这种小国团结抗敌主张,“直是‘合纵’政策的理论根据”;“宽吾众,信吾师”以胜人,“则天下无敌”的办法,又是孟子“王道”战略的先驱。 ② 墨子的“非攻”,主要是反对掠夺和兼并战争,对于防御战争和革命战争还是不反对的。他“止楚攻宋”,一边去说服公输般和楚王,一边也教宋国作好了守御准备。再是对历史上的“征诛”之战,也不反对。《墨子?非攻下》载:有人问墨子: “昔者禹征有苗,汤伐桀,武王伐纣,此皆立为圣王。是何故也?”墨子曰: “子未察吾言之类,未明其故者也;彼非所谓攻,所谓诛也。” 也就是说,禹征有苗,汤伐桀,武王伐纣,是“征诛”之战,不是“攻”之战。墨子反对的是“攻”人的战争,不反对“征诛”的战争。 墨子的“非攻”,从反对战争、保卫和平来讲,对人民、对社会都是有利的,有进步意义。但也有很大的局限性。对战争的性质,只从“攻”与“防”来划分是不全面的。进攻的战争不一定是非正义的。进步阶级的统一战争不一定是非正义的。进步阶级的统一战争和革命战争,大多是进攻的战争。当然,墨子肯定了历史上尧、舜、禹、汤、文、武诸圣王的战争,是很有见地的,但对春秋、特别是战国时代的战争,只以攻守来划分正义与否,就难免缺乏分析,陷于片面了。像战国时期的战争,有些就有统一战争的性质,墨子未予分析肯定。因为统一是当时历史发展的趋势,也是人民的愿望。但统一的实现和不义战争的消灭,还必须用正义的战争。因此,墨子的“非攻”和孟子的“王道”主义,都带有空想的性质,在当时不仅不能实现,而且不利于统一。 2.节用、节葬的经济思想。“节用”、“节葬”本是理财,也就是经济问题。墨子和孔子一样,把经济问题作为“为政”的内容。墨子说: 圣王为政,其发令兴事,使民用财也,无不加用(用了有利)而为也,是故用财不费,民德(得)不劳,其兴利多矣。 今天下为政者,其所以寡人之道多,其使民劳,其籍敛厚,民财不足,冻饿死者,不可胜数。(《节用》) “为政”的关键是得民心。如果统治者节用,使民得温饱,人心归服,统治者的统治就巩固;反之,统治者浪费,“民财不足,冻饿而死”,必然失去民心,政权也就稳固不了。所以经济问题也是国家大政。 “节葬”是“节用”的内容之一。古代讲厚葬,统治阶级、权势者们,用于死后的浪费,不亚于生前的挥霍。这在宗法观念已很淡薄的墨家看来,是造成浪费、造成“匹夫贱人死者殆尽家室”的重要原因,因此便极力反对“厚葬”、“久丧”,一再强调“节葬”,矛头指向统治者宗法贵族。其办法曰: 棺三寸,足以朽体;衣衾三领,足以覆恶;以及其葬也,下毋及泉,上毋通臭,垄若参耕之亩,则止矣。死则既已葬矣,生者必无久哭(丧),而疾而从事;人为其所能,以交相利也。此圣王之法也。(《节葬下》) “非乐”是“节用”的延伸。因为古代重“乐”,而且和“礼”联系在一起,为礼必须有乐。统治阶级喜、丧、祭祀、宾朋宴会,都要有“乐”,这是礼仪不可缺少的,而且规模宏大。如儒家主张的天子有《八佾》,诸侯有《六佾》。所谓“八佾”,就是八排,每排八人,八八六十四人。从天子以下,大小贵族都有乐舞,耗用大批人力物力。再说贵族阶级无不穷奢极欲,极力追求享受和安乐。因此,在代表劳动人民利益的墨家看来,贵族阶级的“乐”,就是劳动人民的苦。因为“乐”只有富有的剥削者才能享受,劳动人民连温饱都难以保障,整日为衣食奔波操劳,那有时间和闲情去追求娱乐――听听音乐,看看歌舞呢? 墨家认为“乐”是“亏夺民衣食之财”的不仁之举,是仁者弗为的。《墨子?非乐》说: 且夫仁者之为天下度也,非为其目之所美,耳之所乐,口之所甘,身体之所安。以此亏夺民衣食之财,仁者弗为也。是故子墨子之所以非乐者,非以大钟、鸣鼓、琴瑟竽笙之声,以为不乐也;非以刻镂、文章之色,以为不美也;非以 豢煎炙之味,以为不甘也;非以为高台厚榭邃野之居,以为不安也,……然上考之,不中圣王之事;下度之,不中万民之利,是故子墨子曰:为非乐也。 墨子非乐的落点是“万民之利”。但这在当时是无法实现的,这不仅对贵族阶级行不通,就是对劳动人民也未必就是长远利益。因为墨子对“乐”“非”得太笼统,连必要的社会文化也给“非”掉了,这不利于社会的进步。但他反对贵族阶级过度享乐,则是有利于人民,有利经济发展的。 (二)墨子的伦理思想
墨子伦理思想的核心是“兼爱”。“兼爱”要求:君臣、父子、兄弟,所有的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家与家之间、室与室之间都要“兼相爱”“交相利”。墨子认为天下大治因于“兼相爱”,天下大乱,由于“不相爱”、“兼相恶”。他说:“乱何自起”?“起不相爱”。“若使天下兼相爱,爱人若爱其身,犹有不孝者乎?视父兄与君若其身,恶施不孝? 犹有不慈者乎?视弟子与臣若其身,恶施不慈?故不孝不慈亡有。犹有盗贼乎?视人之室若其室,谁窃?视人身若其身,谁贼?故盗贼亡有。视人国若其国,谁攻?……若使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孝慈,若此则天下治。”总之,“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兼爱上》) 墨子的“兼爱”和孔子的“仁爱”,虽都是提倡人与人之间互相亲爱,但本质上有许多不同。孔子的“仁爱”强调以孝悌为本,“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爱是由亲到疏,有差等的,宗法血缘关系极重。墨子的“兼爱”,虽未完全否定宗法观念,也还讲究孝慈,但对宗法观念进行了有力的冲击。因为他强调“爱人若爱其身”,不分亲疏、远近,一样相爱,爱无差等。因此,孟子攻击“墨氏兼爱,是无父也。”(《孟子?滕文公下》)从对宗法观念冲击这一点讲,墨子比孔子进步。从实际效果看,爱有差等,更切合中国社会实际。因为要求对不同阶级、阶层和远近、亲疏关系的人都一样地去“爱”是不可能的,不仅古代办不到,就是今天和将来也是空想。就说墨家本身吧,他们对劳动人民爱,而对贵族阶级就不那么爱。从骨子里讲,他们与剥削阶级根本对立,对贵族的所作所为是敌视和反对的。后来儒学大行而墨学衰落,与此有密切关系。 墨子的伦理中也有仁、义、礼、智、忠、孝、信等观念,只是与孔子的仁、义、礼、智、忠、孝、信内涵不同。《经上》云: 仁,体爱也; 义,利也; 礼,敬也; (智),明也; 忠,以为利而强低(君)也; 孝,利亲也; 信,言合于意也。 有人说,“体爱”是肢体的爱,是“别爱”或“偏爱”,不是“兼爱”,如“亲亲”。只是墨子不反对“亲亲”,因为墨子也讲“孝”。 ① 义就是利,礼就是敬,智就是明,忠是利君,孝是利亲。这与孔子的定义就有区别。 在以上这些德目中,墨子最强调义。《墨子》书中有《贵义》篇云: 子墨子曰:“万事莫贵于义……争一言以相杀,是贵义于其身也。故曰万事莫贵于义也。” 墨子的“义”与孔子的“义”有相同之处,都含有合乎道理而恰到好处的内容。但又有不同,就是墨子强调义就是“利”,而孔子讲:“义以生利”(《左传?成公二年》)。 墨子的伦理观是功利主义的,明确地把“兼相爱”“交相利”并提。事实上,“兼爱”是内在的道德思想,“交利”是“兼爱”道德的表现和实行。墨家的功利主义,贯穿于其整个思想体系当中,这在先秦诸子中是十分突出的,与儒家重义利之辨的义利观比,尤其旗帜鲜明。《墨子?耕柱》中有一段与巫马子的对话很典型,大意是:巫马子说,自己同墨子不同,不能兼爱,只能从自己出发,由近及远,由亲及疏实行有差等的爱。墨子则说巫马子是利己主义,利己的结果会导致同意你观点的人要杀你以利己;不同意你观点的人也要杀你,因为你说了人家的坏话。“说子亦欲杀子,不说子亦欲杀子,是所谓经者口也,杀常(子)之身者也。”这是以利害为说的。意思是“兼爱”有利于自己,不兼爱反于己不利。墨家的“兼爱”伦理,是劳动者阶级功利主义思想的反映。 (三)墨家的哲学思想
1.朴素唯物主义的宇宙观。有人说墨子的宇宙观是唯心主义的。因为《墨子》书中,虽有《非命》,但也有《天志》、《明鬼》,讲“尊天”、“事鬼”。但这种观点是只看到了墨子“尊天”、“事鬼”的表面。究其实质,墨子的“天志”、“明鬼”,只是一种当时社会普遍流行的“神道设教”,其“天”和“鬼”的意志,事实上是人民的意志,墨子是想通过鬼神去支配或警惕统治阶级,要统治者“以天为法”,顺从天意。天意是什么?天意就是民意。“天必欲人之相爱相利”,“故曰:爱人利人者,天必福之;恶人贼人者,天必祸之。”(《法仪》)因此,“天意”就是墨子的意志,就是兼相爱、交相利的宗教化。《天志上》又说:“天欲义而恶不义。然则率天下之百姓以从事于义,则我乃为天之所欲也。我为天之所欲,天亦为我之所欲。”什么是“义”呢?“义,利也”;“且夫义者,政也。无从下之政上,必从上之政下”。“天子为政于三公、诸侯、庶人”,“天之为政于天子”。天子之政顺从天意,就是义,“顺天意者,兼相爱,交相利,必得赏;反天意者,别相恶,交相贼,必得罚。”难道,这不是墨子自己的意志、或者说是下层劳动者意志又是什么?说墨子认为“天志”主宰宇宙,不如说是主张人民主宰社会。 在墨子那里,不仅天意就是民意,而且鬼神也是民意的执行者,因为鬼神能左右人类,赏善罚恶。墨子不仅“神道设教”,而且简直是“托神改制”。因此说,墨子的宇宙观是唯物的,而不是唯心的,只是转了个大弯,且披上了天帝鬼神的神秘外衣,揭去那层神秘的外衣,就可看到其实在意义了。 墨子的唯物主义思想,在“十论”中都有表现。如他说:“凡入国,必择务而从事焉。国家昏乱,则语之尚贤、尚同;国家贫,则语之节用、节葬;国家?音湛湎,则语之非乐、非命;国家淫辟无礼,则语之尊天、事鬼;国家务夺侵凌,即语之兼爱、非攻。”(《鲁问》)这种“择务而从事”的主张,就是从实际出发的。 墨子的“非命”,更是其唯物主义思想的要点。否定人的死生、贫富、贵贱是由命注定的,反映了劳动人民要求通过努力奋斗,向上发展,改变受剥削、受压迫、受穷受苦的命运,即通过生产致富,再因富而贵,直至夺到政权,支配天下的愿望。因此,他们把“命”与暴王联系在一起,说:“命者,暴王作之,穷人所术(述)。”(《非命下》)命是暴王造出来的,愚昧而怠惰的穷人而相信,实际是没有的。《非命上》说:“在于桀纣,则天下乱;在于汤武,则天下治,岂可谓有命哉!”暴王造出“命”来愚弄人民,穷人为什么相信呢? 《非命下》又说: 昔上世之穷民,贪于饮食,惰于从事,是以衣食之财不足,而饥寒冻馁之忧至,不知曰:我罢不肖,从事不疾,必曰:我命固且贫。 相信命的人是因为好吃懒做,受穷而不知反省,就用命来自欺欺人。这种人受穷是自作自受,并不是什么命注定的。墨子在“命运”之说相当流行的春秋战国时代,敢于否定“命运”存在是很有进步意义的。 再是墨家关于世界起源的解释,世界统一性和多样性关系问题的说明,关于时、空、物、力运动形态的论述,都具有鲜明的唯物主义因素。这表现在《墨经》和《经说》当中。 2.唯物主义的认识路线。在认识论上,墨子认为人的认识起源于人的感官能感觉到的客观实际。《明鬼下》: 天下之所以察知有与无之道者,必以众之耳目之实,知有与无为仪者也。请(诚)或闻之见之,则必以为有;莫闻莫见,则必以为无。 看见听见的就是“有”,看不见,听不见的,就是“无”。看来墨子是重视经验的。墨子“非命”的理论前提就是这个经验论的认识观。《非命中》云:“自古以及今生民以来者,亦尝见命之物、闻命之声者乎? 则未尝有也。” 但墨子的经验并不限于直接见闻。如对时间虽看不见,听不到,摸不着,但墨子承认它存在。《经上》:“久,弥异时也。”《经说上》:“久,合古今旦暮。”《经下》:“知而不以五路,说在久。”“尧之义也,生于今而处于古。”《经说上》:“始,时或有久,或无久,始当无久。”如此等等。这里用的“时”、“久”、“始”、“古”、“今”等都是时间概念。《墨经》中有关时间的概念还很多,说明墨子根据人们的经验形成了时空概念。 在“名”“实”关系上,墨子主张“以名举实”。“名”是用来“拟实”的,客观存在的事物才是“实”。墨子针对孔子颠倒名实关系的“正名”说,提出了“取实予名”的唯物主义命题。《墨子?贵义》: 今瞽曰:“钜者白也,黔者黑也。”虽明目者无以易之。兼白黑,使瞽取焉,不能知也。故我曰:“瞽不知白黑者,非以其名也,以其取也。” 墨子认为“实”是客观存在,“名”是反映“实”的,“实”在先,“名”在后,“实”决定“名”。为了使“名”“实”相符,墨子还主张“察类名故”。 如何检验人的认识正确与否呢? 墨子提出了“三表”法。《非命上》载: 故言必有三表。何谓三表?子墨子言曰:有本之者,有原之者,有用之者。于何本之?上本之于古者圣王之事。于何原之?下原察于百姓耳目之实。于何用之? 废(发)以为刑政,察其中国家百姓人民之利。此所谓言有三表也。 意思是检验认识或理论有三个标准?一是古人实践之“事”(间接经验);二是百姓的直接实践之“实”;三是用于治理国家,看其是否能给国家人民产生“利”。“事”、“实”、“利”,三者具有内在统一性,间接经验、直接经验和实际效用结合起来,就能检验认识。这是一种唯物主义经验论的认识观,在人类认识史上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 3.朴素的辩证法思想。《墨经》中涉及了数学、力学、光学、几何学等广泛的自然科学知识,且有很深造诣(下文再讲),反映了墨家手工业者出身的丰富生产实践经验,及其闪光的唯物辩证法思想。 首先在自然观上,墨子关于时、空、运动的概念和三者之间的关系,就很辩证。上文提到的“久”、“时”、“始”就是三种互相区别又互相联系的时间概念,久是指时间的一般或总体,遍括古今早晚等一切具体时间概念,通过具体时间表现出来。“时”指具体时间,如旦、暮、古、今。“时”,有始有终,“或有久”,可长至千百万年;“或无久”,短至一瞬间。“始”,指具体时间的开始,它可以在无限时间的任何一点,是不确定的,所以说,“始,当时也。”(《经上》)“始”只是分割时间的标志,本身没有时间量,故“始当无久”(《经说上》)。 关于空间,《墨经?经上》说: 宇,弥异所也; 宇,蒙东西南北; 穷,或(域)有不容尺也; 穷,或不容尺,有穷;莫不容尺,无穷也。 这里“宇”指空间,包括东西南北所有具体区域;“域”,指具体空间场所。具体场所是有限度的,故“或不容尺”,范围很小,也可能很大,“莫不容尺”,大到与整个空间一样。 墨子在时空观上,在整体上,时间、空间是无始无终、无边无际的;在具体时空上,又是有始有终、有边际限制的。而且无穷无限寓于有穷有限之中。这种观点是辩证的。 关于运动与时空的关系,墨子的看法也是辩证的。《墨经》: 动,或(域)徙也。(《经上》) 宇,南北,在且[旦]有在莫(暮),宇徙,久。(《经说下》) 这里的“行”、“动”,指机械运动,表现为空间的移动,即所谓“域徙”;表现为时间的推移,即所谓“宇徙,久”。这是深刻的、可贵的、辩证的运动与时空统一观。 墨子认为,事物变化的形式多样而复杂。但其总的结果有二:或成或亡。如《经上》说:“为:存、亡、易、荡、治、化。”《经说上》解释说:“为:早(造)台,存也;治病,亡也;买鬻,易也;霄尽,荡也;顺长,治也;蛙鼠,化也。”建筑城台,为使之“存”;治病,为了消除(亡)病痛;买鬻,是交易;霄尽,是荡然无存;顺长,使事物更完善;蛙变鼠,是化为异物。而事物变化的最终结果呢?《经上》说:“已:成、亡。”《经说上》解释说:“已:为衣,成也;治病,亡也。”做衣裳是“成”,治病,是消除(亡)病。 墨子认为事物变化是复杂的。如一般人认为“五行相胜”是真理。而墨子则认为是机械论。因此提出了“五行毋常胜”(《经下》)。《经说下》解释说:“五:合(金)、水、土、火、火(木)离。然火烁金,火多也;金靡炭,金多也。”就是说“五行相胜”不是绝对的。火多可烧化金;金多也可压灭火。五行不仅“相胜”,而且也互相依存。“离”就是“丽”,依附之意。墨子这里讲的变化道理,不仅有质的因素,也有量的因素。质与量是辩证统一的。 其次,墨子在社会观上,关于“择务而从事”、“兼爱非攻”而不废“征诛”、“官无常贵,而民无常贱”、治乱在“人力”而不在“天命”、“古之善者则述之,今之善者则作之”,也就是“述古作今”。在古今、继承与创新关系等等社会问题上,都表现了一定的辩证法思想。 另外在认识论中,墨子对认识的几个环节概括为“知、闻、说、亲、名、实、合、为。”(《经上》)这几个环节,确是人类认识过程的主要环节,墨家这种对认识过程较全面的认识是很辩证、很可贵的。对认识的起源,墨子认为“生,刑(形)与知处也”;“知,材也”。(《经上》)“生”,指人的生命体,人的生命体,是形体与知觉的统一。“知材”,是指人的感官有感知能力。人的感官与外界客观事物的接触,就会感知事物,然后再经过“虑”、“论物”等思考分析、逻辑推理,认识还会一步步深化。这也是辩证的。 4.墨家的逻辑思想。墨子善辩,极重逻辑。后期墨家,在百家争鸣的大辩论中,形成了一套完整而系统的逻辑思想体系。《墨子?小取》云: 夫辩者,将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处利害,决嫌疑,焉(乃)摹略万物之然,论求群言之比,以名举实,以辞舒意,以说出故,以类取,以类予,有诸已,不非诸人,无诸己不求诸人。 其所谓“辩”就是逻辑。论辩的目的作用,在于明辨是非的区别,审度治乱规律,弄清事物的异同,考察名实关系,判别利害,解决嫌疑。辩要取得成功,达到目的,就要遵循逻辑规律,“以名举实,以辞舒意,以说出故,以类取,以类予”。辩论还要尊重对方,自己用的方法,也不反对别人用,自己不用的方法,也不强求别人不用。 所谓“以名举实”,就是用名称概念来反映、模拟客观事物;所谓“以辞舒意”,就是用判断、命题来表达思想观点;所谓“以说出故”,就是以推理、论证的形式讲明根据和理由。墨家根据“以类行”的原则,提出了“譬”、“侔”、“援”、“推”等推论形式。(见《小取》)。这是因为事物是多种多样的,事物之间的同与异、因与果的关系更加错综复杂。同,又不完全相同;异,又不绝然对立;或多因一果,或一因多果。因此,逻辑推论的方法,也必须是多种形式的,灵活的。譬、侔、援、推这些推论形式,只有在一定限度内运用才正确,滥用会发生错误。更由于“言多方,殊类,异故”(《小取》),推论还可不受以上形式的局限。 墨子在辩论中很会使用逻辑。《墨子?公孟》载,墨子同儒者辩论“何故为乐”。儒者答“乐以为乐”。墨子说,“你这等于没有回答我。好比今我问曰:何故为室。曰:冬避寒焉,夏避暑焉,室以为男女之别也。则子告我为室之故矣。今我问曰:何故为乐?曰:乐之为乐也。是曰:何故为室?曰:室以为室也。‘乐之为乐’和‘室以为室’都是没答出理由、根据,等于没有回答。”墨子从逻辑上指出了其错误。 《贵义》又载,墨子北到齐国遇到一个“日者”(占卜先生),日者曰:“帝以今日杀黑龙于北方,而先生之色墨,不可以北。”子墨子不听,遂北。至淄水不遂而反焉。日者曰:“我谓先生不可以北”。子墨子曰:“南之人不得北,北之人不得南,其色有黑者,有白者,何故皆不遂也?且帝以甲乙杀青龙于东方,以丙丁杀赤龙于南方,以庚辛杀白龙于西方,以壬癸杀黑龙于北方;若用子之言,则是禁天下之行者也,是围(违)心而虑天下也,子之言不可用也!”墨子用逻辑性很强的推论方法,把算卦先生骗人的把戏给戳穿了。 总之,墨子和墨家哲学思想充满了朴素的唯物主义和辩证法,在中国古代是可贵的,尤其逻辑思想,更为突出。但其宇宙观和方法论也有矛盾和缺陷。其宇宙观,从其《天志》、《明鬼》、“尊天”、“事鬼”来看,至少在形式上是唯心的、迷信的,宗教色彩很浓的,与其整个思想体系是很不协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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