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越南的交流

越南位于印度支那半岛，自古以来就处在中国文化圈与印度文化圈的影响之下。当佛教传人中国之际，越南北部地区地属交州，归中国统治。在其后的几百年间，佛教源源不断地从印度传到中国。其传播路线，除了西域道之外，南海道也开始逐渐开通。循南海道传播佛教的僧人，往往把越南作为中继站，越南的佛教由此发展起来。

早期越南佛教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不过，当时中国尚处在刚刚开始接受印度佛教的阶段，所以，大约佛教在越南的地位，与它在中国内地的情况差不多。深受汉文化影响的当地人民，无非把佛教看作是神仙方术或黄老之学。另一方面，当时的越南是佛教从印度传往中国内地的中继站，因此，大概当时还谈不到中国佛教对越南的传播，相反，是印度佛教通过越南北部向中国内地传播。

东汉末年，中原大乱，不少知识分子为了躲避战乱而来到交州，其中有的人信奉佛教，其代表人物就是东汉牟子。关于牟子的身世，学术界尚有不同意见。但是，有这么一个人，东汉末年为了躲避战乱，从中原来到交州，他信奉佛教，为了回答不信奉佛教的人对佛教的攻击，撰写了《牟子理惑论》，这是没有疑问的。从现存的《牟子理惑论》可以看到，当时以牟子为代表的中国信奉佛教的知识分子，一方面用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与黄老思想来比附佛教，一方面尽量调和佛教与中国传统思想的矛盾。实际这就是佛教中国化的开始。牟子在交州完成《理惑论》的写作，应该看作中国知识分子正力图对印度佛教进行消化。大概从这时候开始，被中国知识分子消化过的佛教形态开始在越南传播。我们知道，三国时到东吴传教的康僧会，年轻时生活在交州，在交州出家为僧。康僧会在东吴传播的佛教形态，与《牟子理惑论》所述基本相同。由此看来，这种形态的佛教当时在交州有很大的影响。这或者可以说是中国佛教传入越南的开始。

其后，越南北部的佛教，大体上与中国内地保持着同步发展的势头。不仅如此，随着南海道的日益兴盛，越南的僧侣得地利之先，颇多前往印度取经学法的。仅据义净《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从唐初到义净时的近百年间，到西域取经的中国僧人中，属于越南北部地区的僧人就有运期法师、木叉提婆法师、窥冲法师、慧琰法师、智行法师、大乘灯法师等。不少从南海道来华的印度僧人，也往往先在此处歇脚，学习汉语，然后继续北上。

迨至中国佛教宗派建立，对越南地区影响最大的是禅宗。

据越南佛教史料《大南禅苑传灯辑录》记载，在越南地区最早出现的禅宗派别是毗尼多流支派。据说毗尼多流支本是印度人，陈宣帝太建六年(574)来到中国，师事禅宗三祖僧璨，学成后来到越南传播禅宗。根据我国的佛教典籍《历代三宝记》、《续高僧传》等记载，毗尼多流支是北印度乌场国人，听说隋朝兴复佛教，不远万里来到中国。隋文帝让他在大兴善寺从事佛经的翻译。在隋开皇二年(582)译出《象头精舍经》与《大乘方广总持经》各一卷。我国的佛教典籍没有记载毗尼多流支跟从僧璨学习禅宗的事，也没有记载其后他到什么地方。中、越两国史料虽然互不相同，但也互不矛盾。很可能毗尼多流支于南北朝末期从海路来到交州，隋朝初年来到长安从事佛教翻译，并在内地游学。大约在这时得遇僧璨并从之学习禅法。其后又回到交州传播禅宗。

据传毗尼多流支传法给法云，从此禅宗在越南开始流传。据说他的弟子开始时以《楞伽经》作为传法的依据，从清辨时起，改为用《金刚经》作为传法的依据。这一变化，与中国禅宗南北宗的嬗衍也是一致的。看来当中国禅宗南宗兴起时，越南的毗尼多流支派有接受了南宗的观点而改宗南宗。由于毗尼多流支派是越南佛教史上最早出现的禅宗派别，所以也有人称之为“禅宗前派”。

唐元和十五年(820)，中国无言通禅师来到越南传播佛教，创立了越南佛教的无言通派，又称“禅宗后派”。无言通禅师原籍广东，俗姓郑，是著名的百丈禅师的弟子。无言通禅师的嗣法弟子是越南人感诚，所以越南佛教传统上把感诚视为无言通派的初祖。这一派不但在法统上承继百丈系，在禅法上也大抵参究中国禅宗的现成公案，与内地禅宗在修持上没有什么不同。后来，从无言通派中衍出一个新的派别――竹林派，但在法统上仍自称承继百丈系。

越南禅宗的第三个派别是草堂派，又称“雪窦明觉派”。该派的创始人是中国僧人草堂禅师，而草堂是雪窦重显的弟子，属于中国禅宗的雪窦明觉派，故名。该派以“雪窦百则”为参究、研修的主要公案，越南李朝君臣多向草堂参学。

其后在越南影响最大的则是由无言通派衍出之竹林派。该派的创始人是越南陈朝太宗。太宗曾经受教中国去越的天封禅师，又从宋朝德诚禅师参学。这一派一改以中国禅宗的现成公案为参究对象的修持方法，将修学的重心放在自己的真正内省，从而开创了一代新的禅风。

从十六世纪起，受中国佛教禅净双修的影响，越南佛教竹林派也出现一个叫做莲宗的新宗派。据研究，该宗的兴起，与我国的民间宗教白莲教有一定的关系。主张禅教双运，以教为佛眼，禅是佛心，以“阿弥陀佛”为一个禅的公案。

从上面的简述可以看出，虽然越南界于中印两大文化圈之间，但越南佛教属于中国佛教系统。其后，越南佛教也走上儒释道三教合流的道路，这与中国佛教的总趋势也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