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大慧宗杲的禅学思想 |
类别 | 中文百科知识 |
释义 | 大慧宗杲的禅学思想分类:【地域文化】 一、大慧宗杲的生平和著作 大慧宗杲,俗姓奚,宣州宁国 (今安徽宁国县) 人。生于公元1089年,卒于公元1163年。他12岁出家,17岁受具足戒。张商英曾题其所居之处为 “妙喜”,因而自称妙喜。他曾历参禅僧,宋徽宗宣和六年(1124),圆悟克勤奉旨住持京都天宁寺,宗杲也进京从克勤学禅,深蒙克勤“印可”,遂“分座接众”,名望渐高,徽宗赐号“佛日”。金人侵入京都后,宗杲暂迁江苏虎丘山。其后,他又辗转各地,最后于临安 (今杭州) 径山 “开法”,倡导克勤禅法,一时间,四方衲子,“靡然坌集,至一千七百” ( 《佛祖历代通载》 卷二十 《径山宗杲》)。 在政治上,宗杲与张九成相交甚深,不肯屈附秦桧,遂遭其迫害。金人进犯时,秦桧主张议和,张九成不赞成议和,故为秦桧所忌恨。绍兴十一年(1141),他曾到径山拜访宗杲,交谈中语及“神臂弓”,秦桧以为这是在影射他反战求和,于是给张九成和宗杲双双加上 “谤讪朝政” 的罪名,张被谪居南安军,宗杲则“遭捃拾毁衣,屏去衡州,凡十年,又徙梅州。梅州瘴疠寂寞之地,而衲子裹粮从之,虽死不悔”(《续传灯录》卷二十七 《大慧宗杲禅师》)。绍兴二十五年 (1155),方 “蒙恩北还”。次年受命住明州育王山,其后又奉旨住持径山,“天下宿衲,复集如初。” 宋孝宗即位后,赐宗杲“大慧禅师”名号。隆兴元年 (1163),宗杲以75岁高龄圆寂,谥号 “普觉禅师”。 宗杲一生,禅学思想曾有数变。他早年研习过云门宗和曹洞宗禅法,但后来又极力反对此二宗学说,并斥其为“邪说”。他曾追随临济宗黄龙派的湛堂文准,曾拜杨歧派禅师圆悟克勤为师,但后又认为克勤的 《碧岩录》有背于禅宗的 “直指”精神,遂毫不留情地 “火其书”。而对于其师的学说,宗杲又加以整理,编为《正法眼藏》六卷,力图以此纠正当时颇为盛行的“文字禅”之弊。 二、“看话禅” 的创立
所谓 “看话”,指的是参究 “话头”。宗杲的看话禅以赵州从谂的 “狗子还有佛性也无”为根本话头,提倡在 “无”字上进行直观内省,最终达到自悟。对此,宗杲作了这样的解说: “但将妄想颠倒底心,思想无分别底心,好生恶死底心,知见会解底心,欣静厌闹底心,一时按下,只就按下处看个话头。僧问赵州: 狗子还有佛性也无?云: 无。此一字,乃是摧许多恶知恶觉底器仗也。不得作有无会,不得作道理会,不得向意根下思量卜度,不得向扬眉瞬目处垛根,不得向语路上作活计,不得矧在无事甲里,不得向举起处承当,不得向文字中引证。但向十二时中、四威仪内,时时提撕,时时举觉。” ( 《大慧语录》 卷二十六 《答富枢密 (季申)》) 从这段解说可以看出,看话禅的根本特点是反对一切分别思量和知见会解,也否定一切文字引证和语言作解,单纯提倡对“话头” 的参究体悟,而对 “话头” 的参究体悟又要求突出 “无”这一核心,由此而达到对世界本质的觉悟。这是一种修养实践,它能将修行者的意念高度集中在一个方面,从而消除杂念,保持特定的心理状态,这一状态保持到一定程度便会发生顿悟,实现世界观的转变。由于此修行方法有这样的功效,所以宗杲主张,每当杂念生起时,就举一话头进行参究。他说:“杂念起时,但举话头。盖话头如大火聚,不容蛇蚋蝼蚁所泊。举来举去,日月漫久,忽然之无所之,不觉喷地一发。当恁么时,生也不著问人,死也不著问人。” ( 《大慧语录》 卷二十) 对一般人而言,人生最大关口不过生死之关,所以人的心思意念往往为生死所困,生出许多疑惑。宗杲主张,每当生死之念一起,马上通过看话头来对治:“疑生不知来处、死不知去处底心未忘,则是生死交加。但向交加处看个话头: 僧问赵州和尚,狗子还有佛性也无? 州云: 无。但将这疑生不知来处、死不知去处底心,移来无字上,则交加之心不行矣。交加之心既不行,则疑生死来去底心将绝矣。但向欲绝未绝处,与之厮崖,时节因缘到来,蓦然喷地一下,便了教中所谓绝心生死、止心不善、伐心稠林、浣心垢浊者也。” ( 《大慧语录》 卷二十三) 看话禅除提倡在 “无”字上下功夫外,还主张在 “疑” 字上下功夫。宗杲认为,“疑”是看话的条件,觉悟的前提。“疑” 的结果是力求 “破”,破除疑团,便可觉悟。他说: “千疑万疑,只是一疑。话头上疑破,则千疑万疑一时破; 话头不破,则且就上面与之厮崖。若弃了话头,却去别文字上起疑,经教上起疑,古人公案上起疑,日用尘劳中起疑,皆是邪魔眷属。” ( 《大慧语录》 卷二十八) 宗杲的看话禅提倡怀疑一切,这既是对先前文字禅的否定,也是对世俗知识和观念的超越,尤其强调对世俗的生死观念的超越,它力图使主体将整个身心都集中在对世界之“无”的体验上,在体验中洞彻宇宙的本质和人生的奥秘,从而实现世界观和人生观上的顿悟。顿悟的实现,就是成佛,就是达到人生最高境界。这一切都有赖于一个“疑”字,所谓“疑情不破,生死交加; 疑情若破,则生死心绝矣。生死心绝,则佛见,佛法亡矣。” ( 《大慧语录》 卷二十八) 在如何通过“疑”而体验“无”并最终达到“悟”的问题上,宗杲强调要依靠自力,自悟亲悟,反对借助于佛力或经教而觉悟。所以,他主张不看经,不拜佛,主张摆脱语言文字的束缚,用自心去体验世界的虚无性和人生的空幻性。当时有禅师提倡一种以静坐为本的禅法,名为默照禅。此种禅法重视静坐默照的功夫,却未充分认识觉悟本身的重要性。对此,宗杲基于看话禅的自悟精神而提出了严厉批评,称默照禅为 “邪禅”。他说: “近世有一种邪禅、执病为药。自不曾有证悟处,而以悟为建立,以悟为接引之词,以悟为落第二头,以悟为支叶边事。自己既不曾有证悟处,亦不信他人有证悟者,一味以空寂顽然无知唤作威音那畔空劫以前事。” ( 《大慧语录》 卷二十一) 宗杲认为,流于文字知解的文字禅不是真正的禅,但陷于无言无说,默然静坐的默照禅也不是真正的禅,因为它们皆与看话禅提倡的 “无”、“疑”、“悟”之宗旨背道而驰,缺少一种生动活泼的精神,不能令人明心见性,觉悟正道。宗杲这一禅学思想是对临济风的继承,体现了一种怀疑精神。 三、“忠义之心” 的提出
宗杲的看话禅主张将修行置于日用之中,与世事打成一片,将出世与入世、世外与世间统一起来,尤其主张将禅法与现实政治和伦常结合起来。宗杲虽为禅僧,但他受儒家伦理道德观念的影响极深,时人谓其 “平生以道德节义勇敢为先,可亲不可疏,可近不可迫,可杀不可辱。居处不淫,饮食不溽,临生死祸患视之如无。”(《禅林宝训》卷四)在当时政局多变、民族危亡之际,宗杲深感道德原则对人心的规范作用,表示要将禅学与儒学紧密结合起来,使禅学能济世救民,为现实生活服务。为此,他将儒家的忠义观念与佛教的菩提觉悟融为一体,提出了 “忠义之心”作为僧人修行的准则。他说:“菩提心则忠义心也,名异而体同。但此心与义相遇,则世出世间一网打就,无少无剩矣。” ( 《大慧语录》 卷二十八) 佛教所谓 “菩提心”指的是觉悟之心,觉悟的对象是宇宙万法的性空假有之理以及人生解脱之道,此心原本具有一种出世意向,与世俗人伦道德是不一致的,甚至具有相矛盾的一面。但宗杲却将两者融为一体,认为佛教的 “菩提心”就是儒家的“忠义心”,两者的差别只在名称不同,其本体是一致的,这显然是在以儒解佛,将佛学儒学化,其目的是消除佛法之出世与儒学之入世的矛盾,在佛法的出世精神中注入儒学的入世观念,从而使佛法能更好地为现实政治服务。 宗杲在提倡“忠义之心”时强调了“忠”与“孝”的统一,认为能孝于其亲者必能忠于其君,反之亦然,忠孝节义是有内在统一性的,不可割裂开来的。他说:“未有忠于君而不孝于亲者,亦未有孝于亲而不忠于君者。但圣人所赞者依而行之,圣人所诃者不敢违犯,则于忠于孝,于事于理,治身治国,无不周旋,无不明了。” ( 《大慧语录》卷二十四) 在中国思想史上,儒家对佛教的攻击历来是集中在忠孝等人伦道德上,指责佛教弃忠弃孝; 佛教为了与中国本土思想尤其是作为统治思想的儒学相协调,便也在“忠孝” 问题上做文章,这种情形在宋朝尤为突出,当时一些高僧大德纷纷阐述佛教的忠孝节义观念,以便向儒学靠拢,宗杲就是其中一员。他根据当时现实的需要,出于一种民族感情,在外族入侵的情况下,大力提倡忠君爱国和忠孝节义。他明确地说:“予虽学佛者,但爱君忧国之心,与忠义士大夫等,但力所不能,而年运往矣。喜正恶邪之志,与生俱生。” ( 《大慧语录》 卷二十四) 为了提倡“忠义之心”,宗杲还区分了“忠义”与“奸邪”。他说:“其差别在人不在法也。忠义、奸邪与生俱生。忠义者处奸邪中,如清净摩尼宝珠置于淤泥之内,虽百千岁不能染污。何以故?本性清净故。奸邪者处忠义中,如杂毒置于净器,虽百千岁亦不能改。何以故?本性浊秽故。前所云差别在人不在法,便是这个道理也。如奸邪、忠义二人同读圣人之书,圣人之书是法,无无差别,而奸邪、忠义读之,随类而领解,则有差别矣。” (《大慧语录》卷二十四) 这是说,忠义之心与奸邪之心生于两种不同的心性,前者生于清净本性,虽处污泥之中,亦不会改变其忠义之心,因为其本性是清净的;后者生于浊秽本性,虽处净器之中,同样亦不会改变其奸邪之心,因为其本性是浊秽的。宗杲这一观点深受孔子 “唯上智与下愚不移”及儒家人性论的影响,强调了善恶两种心性的对立性,在当时具有鲜明的针对性,表现了他忠君爱国的一片苦心。对此,当时的士大夫们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大慧塔铭》中有这样一段话: “师虽为方外士,而义笃君亲,每及时事,爱君忧时见之词气。其论甚正确,……使为吾儒,岂不为名士? 而其学佛亦卓然自立于当世。” 四、入世禅学的倡导
宗杲生活的宋代,除禅、净两大宗派尚在继续发展以外,其余各派均纷纷凋零,中国佛教正在走下坡路。即使就禅宗来说,当时也存在着不少弊端,如有的禅师背离祖风,大立文字,有的禅师不重觉悟,只顾坐禅,有的禅师只管个人修行,脱离时代生活,更有的禅僧素质低下,不学无术,不守清规。面对这种局面,深具忧患意识的宗杲颇为焦虑,他力图针对时弊而探讨禅学发展的新途径。 宗杲首先对禅学界的现状进行了总结。他认为当时的禅学界存在着三等禅僧:“上等底僧堂中坐禅,中等磨墨点笔作雪诗,下等围炉说食。”(《宗门武库》)他指出,当时禅学界的最大弊端是脱离现实生活,禅僧们身处内忧外患的时代,却只顾个人坐禅修行,独善其身,而不顾国家民族危亡,与现实社会相隔绝,这样既不能济世度人,也不利于禅学自身的发展。基于这种看法,宗杲要求禅僧要积极介入社会生活,要通过向世俗士大夫灌输禅学思想,而推动禅学的发展。宗杲自己身体力行这一主张,他一方面力倡“忠义之心”,另一方面倡导士大夫禅学,他对其师《碧岩录》的销毁,对文字禅和默照禅的抨击以及编集《正法眼藏》,撰写 《辩正邪说》,这一切都是为了 “救一时之弊”,为了将禅学推向士大夫,推向世俗社会。 为了将禅学真正推向世俗士大夫和一般民众,宗杲还着力消解佛法的出世与入世、出家与在家的对立,在传统佛教的出世心态中进一步灌注入世精神。他说:“入得世间、出世间无余,世间法则佛法,佛法则世间法也。” ( 《大慧语录》 卷二十七) 调和世间与出世间的矛盾,是佛教传入中土不久佛教界即开始的一种努力,汉魏唐宋历代都有佛教徒从事这一调和工作,宋代圆悟克勤即曾提出 “佛法即是世法,世法即是佛法” 的观点,这一观点在宗杲那里得到了具体论证,宗杲指出,无论是对出家僧人而言还是对世俗士大夫来说,禅学修养与世俗事务都可并行不悖,互不妨碍,禅僧可以亦僧亦俗,士大夫可以亦俗亦僧,从而共同推进佛法的世俗化进程。他举例说:“如何是不坏世间相而谈实相?妙喜为尔说破: 奉侍尊长承顺颜色,子弟之职当做者不得避忌,然后随缘放旷,任性逍遥; 日用四威仪内,常自检察,更以无常迅速、生死事大时时提撕; 无事亦须读圣人之书,资益性识。荀能如是,世出世间俱无过患矣。”(《大慧语录》卷二十二)世出、世间的统一的具体表现之一是在家与出家的统一。慧能即曾指出,一个人只要能有虔诚的信仰,能觉悟自心自性,那么不管是出家还是在家,都一样能够成佛。宗杲继承了这一思想,认为修行成佛的关键不在于是出家还是在家,而在于是否领会佛教的真精神,是否能将世俗生活与佛学精神统一起来。他说:“在火宅中打得彻了,不须求出家,造妖捏怪,毁形坏服,灭天性,绝祭祀,作名教中罪人。佛不教人如此,只说应以佛身得度者,即现佛身而为说法;应以宰官身得度者,即现宰官身而为说法。” ( 《大慧语录》 卷二十) 为了推进佛法的世俗化进程,宗杲还特别就士大夫如何学佛问题展开了自己的论说。他认为,士大夫学佛的关键是要有坚定的佛教信仰,若不是出于信仰是而迫于个人遭际而学佛,那往往会半途而废。他说:“今时士大夫学道,多是半进半退,于世事上不如意,则火急要参禅; 忽然世事遂意,则便罢参。为无决定信故也。” ( 《大慧语录》 卷十九) 这可谓一语道破了士大夫学佛参禅的动机和弊端,其动机是为了逃避现实生活的种种困扰以及政治上的纷争,由于缺乏坚定的信仰,所以学佛参禅者没有毅力和恒心,常为客观环境的变化所左右。宗杲指出,士大夫参禅的另一弊端是聪明太多,知见太多,造成主体观道悟禅的障碍。他说:“士大夫学此道,不患不聪明,患太聪明耳;不患无知见,患知见太多耳。故常行识前一步,昧却脚根下快活自在底消息。” ( 《大慧语录》卷二十九)禅是超越逻辑与理性思维的,世俗认识越多,主体与对象间的障碍就越多,觉悟的发生就越困难。基于士大夫参禅学的这些难处,宗杲指出,士大夫必须有一颗超脱的心灵,要不为富贵所束缚,不为生死所困扰,不为知见所左右,才能学有所成,参有所悟。 宗杲的以看话禅和 “忠义之心” 为核心的禅学思想的提出是与当时社会历史状况紧密相联的。他不满于当时佛教界的保守沉闷之气氛,将怀疑精神注入到其看话禅之中,从而为当时的禅学思想注入了生机活力。他的禅学注重理论与实践的结合,并将这一禅风贯彻到士大夫之中,加速了禅学的世俗化进程。尤其是在当时民族矛盾异常尖锐的关头,宗杲通过提倡 “忠义之心”而增强了民族凝聚力,强化了禅学辅助王化的佐世功能,体现了中国禅学的民族意识和现实主义精神。这种精神既有利现实社会,也有利于禅学自身的发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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