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和其他北方民族的岩画

阴山山脉和整个蒙古草原，是匈奴人起源的地方，匈奴先人的岩画是已知的阴山早期岩画，在所有游牧人岩画中居于首要地位，它们时代早、分布广、数量多、艺术价值高，匈奴岩画的判定，是通过现场观察、艺术风格的分析，尤其是与已知年代的鄂尔多斯匈奴青铜动物形的题材、构图和艺术特色诸方面进行对比才完成的。有些画面还参照了北亚草原斯基泰文化塔加尔期动物纹样。

匈奴岩画产生于公元前7世纪至公元前2世纪，以动物题材居多，从构图方面考察有如下十个特点：

其一，两头相对的动物形。其二，动物上下排列，或表示其相叠，或表示其远近。其三，动物相抱形：两动物嘴部相对，四足对称，两尾下垂。其四，群兽形：常以一只动物为主体，置于画面突出位置，且往往作?立状，宁静地注视远方，各种造型简略的小动物则密布其周围或腹部。其五，长角动物形：特别夸张羊或鹿的角枝。其六，动物厮咬形：猛虎噬牛、虎豕相斗、狼背鹿、狼食盘羊、虎吞鹿、虎食驴、狮虎相斗及虎与鹰嘴兽相斗等。其七，动物缀连形：通常以一个大型动物为主，在其头、嘴、腹、颈、腿、足、尾各部，缀以各种动物形。其八，动物合体形：即凿刻一大的动物形，而将若干小的动物形与之组合成一体。其九，动物的图案形：将动物形象抽象化、图案化、简略化，提炼升华为新的艺术形象。其十，“花纹风格”动物形：即凿刻躯干时有“骨架线条”，用动物的骨骼表现一个动物形体，躯干中画有多条肋骨和一根脊椎骨。这种风格流行的时间当在公元最初几个世纪。A?H?柏恩施坦称之为“匈奴风格”。

总括地说，匈奴岩画多用山羊、马、鹿、牛、驼、虎、豹、狼等野兽和家畜为题材，具象性强，多捕捉动物亲昵、群居、搏斗吞食的瞬间场面，造型常为直立、奔驰、偃卧等姿态，或采取奔跑中四蹄并拢之瞬间姿态，与所谓米诺斯――迈锡尼(Minos ―Mysenan)艺术里四腿极度分开的“飞跃”恰成鲜明对照。

从岩画看，古代居住在阴山中的匈奴人确是以狩猎和放牧为生。行猎的方式有单人猎、双人猎和围猎，而以单人猎为多。岩画中由一个或两个骑马者带领，后面跟着许多家畜，有时有一两个骑者随后，这是典型的“转场”情景。

匈奴的住所有两种，穹庐和车辆。散见于狼山地区岩画中的“?”，应即抽象化了的穹庐形象，内中十字表示穹庐中木架。参见贺兰山北部乌海市附近盘岩上的画像――下面一条长长的横县，上面几个颇似馒头状的毡帐，参见山东滕县一幅反映汉匈奴战争的汉画像石上的图形，可以断定那即是匈奴或原始部落穹庐毡帐的象形符号。

阴山岩画还记录了匈奴人的宗教及其表现形式。史料文献记载匈奴人有祭祀其祖先、天地、鬼神的习俗。岩画中那些人面像，有些应是匈奴先人所崇拜的宇宙神的生动形象，在神像之上或其间点缀的一簇簇星星，似示意神明高高居于茫茫天空。

突厥岩画大约创作于北朝至唐代。确认这些岩画族属的最主要依据，是个别动物图像与鄂尔浑河畔阙特勤碑额的符号状岩羊形象的酷似。符号状的羊或弯着长角的岩羊是突厥汗国政权的象征，所以在昔日突厥汗国疆土上能广泛地见到这种图形。我们注意到在突厥岩画中频繁出现已趋规范化了的有象征意义的符号，其中一些与突厥字母完全相同，这表明了这样一种可能性：古突厥文部分起源于岩画。学术界一般认为，突厥文由38―40个字母组成，其中23个源于阿拉米文，其余来自突厥人使用的氏族或部族标志及一些表意符号。但历史上突厥人何时何地接触阿拉米文使之成为突厥文的原型，尚无从考据。据此，我们以为岩画与古突厥文有某种重要联系的说法，并非无根据的推测。

由于回鹘人和粟特人继突厥人之后曾在阴山地区驻牧(约是五代至宋代)，所以这里出现他们的岩画当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确定它们的作者的主要依据是，在乌拉特中旗几公海勒斯太地方的一幅岩画中题有回鹘文。从现场观察，文字与画面的制法、风格、颜色是一致的，可以断定是同时作成。在其它地区发现的同类作品，便也视作是回鹘岩画。这类画的制作，往往是用铁刀或铁锥的锋刃或锐尖，划出细线画。题材除了仿刻前代作品外，也加进些植物纹样。图像粗疏荒率，尽失前代作品的生动气韵。

从唐末到元代初年，阴山西段狼山地区一直是党项人活动的地方。今内蒙古西部地区遗留有许多党项人的古城、古墓和文化珍品。他们在阴山上刻下了不少岩画，其中一处有西夏文题记。根据岩画风格、题材、颜色等，再比照宁夏贺兰山中的西夏岩画，便可将没有题字的西夏党项人的作品辨认出来。

蒙古族从大约13世纪或更早来到这一带游牧。蒙古族岩画广泛分布于东至乌拉特中旗，西至阿拉善左旗的辽阔区域间。作画方法有用工具敲凿的，也有用石灰拌油作浆画在石壁上的。题材有花卉、海螺、?字纹、奔马、双峰驼、佛掌、宝伞、弓以及与生殖崇拜有关的女性生殖器，还出现了头戴尖帽身着长袍的神像，极可能是蒙古萨满教中的翁贡(Ongon)。也有的岩画中除家畜外，还有梵文及大片藏文，动物也体大生动。

概括地说，蒙古岩画的题材有两种，一种是游牧经济生活的艺术表现，即各类家畜等;一种是精神生活――宗教信仰的艺术化反映，就是那些图案、法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