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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宋室南迁及中原文化三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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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义

宋室南迁及中原文化三下江南

分类:【地域文化】

一、宋室南迁和江淮地区的变化

宋朝自建隆元年(公元960)立国,至祥兴二年(1279)为元所灭,历时三百余载,包括北宋、南宋两个时期。北宋建立后,尽管消灭了南平、后蜀、南汉、南唐、北汉等割据政权,政治、经济、文化都获得了巨大的发展,然而未能建立举国一统的封建政权,与辽朝、西夏等并存对峙。由于北宋王朝后期内政不修,外患不断,阶级矛盾、民族矛盾都异常激烈,因而在靖康二年(1127),首都东京 (河南开封) 的坚实城门为金兵冲开,徽、钦二宗被俘,北宋宣告灭亡。

北宋灭亡了,但赵宋王朝没有结束,只是政治中心和统治区域南移而已。康王赵构 (徽宗第九子、钦宗之弟) 在南京应天府(河南商丘) 称帝,续建宋朝 (即南宋),是为宋高宗。

高宗 (1107―1187) 登极时,年届二十,理应奋发雪耻,重振赵宋河山,可他与乃兄乃父一样惧怕金兵,担心迎回二宗,丢掉皇位。于是,任用主和投降的黄潜善为中书侍郎、汪伯颜为同知枢密院事,排挤主战抵抗的宗泽、李纲等文臣武将。投降弃城的气氛笼罩朝野。

面对金朝秣兵厉马,再度南侵,昏弱的高宗望风南逃,从应天经宿州,逃至扬州,运动中的朝廷也随之南迁。金军遂于建炎元年 (1127)底,分兵东、中、西三路,进攻山东、河南、陕西;次年又会中、西主力穷追南下,试图一举消灭南宋。三年初,高宗经镇江逃至杭州,竟然遣使求和,“愿去尊号”,“比于蕃臣”。金兵却未予理睬,长驱直下,攻陷天长、寿州、和州、无为等地。金帅兀术又率军直指江浙。高宗闻讯,南下越州 (浙江绍兴)、明州(浙江宁波),乃至乘舟入海,逃往定海、温州。金兵穷追不已,但劳师远袭,不习海战,又恐孤军深入,退路被截,无可奈何地宣布 “搜山海毕”,于建炎四年初,从杭州沿运河,大肆掠夺而还。高宗惊魂稍定,从温州返回越州。

此时,南宋的一些主战将领,如韩世忠、岳飞、赵立等奋起阻击,先后在镇江、黄天荡、建康、楚州击败金兵,山东梁山泊渔民张荣也揭杆而起,痛击北撤金兵。在西北战场上,绍兴元年(1131)三月,宋将吴?于和尚原 (陕西宝鸡西南)大败调往西线的金兵主力兀术军,粉碎了金兵向川陕推进的计划。在南宋军民的有效抗击下,金朝一举灭宋的企图终成泡影。宋朝南迁而不亡,绍兴八年(1138),定都临安(浙江杭州),逐步控制半壁河山,基本完成了宋室的南迁。

宋室南迁后,与金议和,称臣、进贡,并割唐、邓、商、泗州及和尚原、方山原等与金,南宋北方边界线也萎缩至西起大散关、东沿淮河一线,统治区域大为缩小。安徽地区在当时分属京西北路、淮南东路、淮南西路、江南东路管辖,约有近20个州府。而北方的寿州、亳州、颖州、泗州则因议和,为金朝控制了。安徽地区在南宋是一个重要而又复杂的区域,其淮北、江淮以及江南部分地区,遭受金兵的掠夺和蹂躏,经济、文化受到很大的破坏,“北方人口为之一空”。但江淮儿女与南宋军民的协同抗金,筑起了一道道防线,维系着南宋王朝,为东南地区经济文化的发展和中原文化的南下,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

二、中原文化南下

随着宋室的南迁,中原文化也因之南下,也使我国古代政治、经济、文化重心南移的特征日益显著。黄河流域,尤其中原地区是我国古代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在唐宋以前一直是政治、经济、文化高度发展的区域,处在传统文化和历史文明发展的领先地位,但在其历史演进的过程中,由于多种原因的合力作用,中原文化在物质、制度、思想的层面不断南下,出现过一次次南下的高潮,一次次南北文化的撞击,较为重要的是在夏商周、魏晋南北朝、宋元三个时期。其中,宋室南渡后的中原文化南下,是我国历史上的第三次,也是规模、影响较大的一次。

实际上,中原文化南下长江流域,是以古代政治、经济、文化重心的南移为基础或背景的。这种南下、南移又在文化的物质、思想层面获得充分的展现。在农业上,推广和使用新式农具,如

刀、 曲辕犁等; 兴修水利, 多筑圩田; 尤其注重深耕细作, 施肥用药,实行稻麦两制,提高农业生产的技术文化含量,朝着集约型生产迈进。“苏常熟、天下足”的谚语广为流传。这些较之西北边远区域的刀耕火种无疑是一大进步,也是对传统农业粗放经营的一种改革。在手工业上,江西、福建的制瓷.江浙的丝织、棉纺织业,东南沿海的造船业,以及江南的造纸、刻书业,都在传统以及北方文化发展的基础上获得巨大发展,分工更细,管理严格,技艺求精,规模扩大,分布广泛,创造出一大批制作精良的日用品和工艺品,如景德镇的陶瓷、杭州 “唐绢”、闽广“丽密”、苏州 “粉笺”,等等。在商业上,东南地区的商业城镇、乡村草市无不接受北方传统文化的影响而进一步发展起来,纸币“会子”盛行,商业日渐繁荣。首都临安已成为人口密集、商贸繁华的大都会,替代了北宋商业中心――汴京的位置。此外,东南沿海的海外贸易空前繁荣,如泉州、广州、明州都是对外贸易和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口岸城市。这是北方内陆城市不能望其项背的。

在比较纯粹的文化领域(相对于物质、制度层面而言),北方中原文化南下、文化重心南移,也是非常明显的。东南地区普遍重视教育,官学、私学发达,人们文化素质较高,叶适说: “家能著书,人知扶册”,涌现出一大批文豪学士,如王安石、黄庭坚、朱熹、陆九渊等各领一代风骚,声誉响远。中原文化的南移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学术中心的南移。学术研究是高级的文化活动,具有文化内涵中最高层级的思想性内容,最能反映一个时期的文化发展的态势和流变。北宋的关中和中原地区,以及洛阳、开封等大城市,是传统的学术发达地区或学术中心。这些地方在南宋时已沦为金朝统治,失去了往日学术中心的地位,渐为东南地区,尤其苏州、杭州所代替。如哲学领域的关学、洛学是北宋占主导地位的学派,至南宋已为闽学、心学、事功学派替代,并且后者成为影响巨大、地位重要的学派。朱熹对此颇为敏感,说: “岂非天旋地转,闽浙反为天地之中。” ( 《古今图书集成》 卷一三○八) 二是文化中心城市的南移。北方的东京、真定自陷落后,哀草凄凄,城市文化也衰败荒凉起来,而东南的苏州、杭州则枯木逢春,城市的文化生活和文化内涵日益丰富,南宋范成大在 《吴郡志》 中就兴奋地说: “上有天堂,地下苏杭”,成为新的文化中心城市。三是政治力量的南移。宋室南渡后,赵氏政治集团侨居东南,逐渐融为南人,极为自然。官僚集团中南人的比例也就进入高速增长时期,科举及第的多,为官为相的多。如佐天子、治百官的最高行政长官宰相,在宋初几乎全是北人,以后南人逐渐增多,甚至超过北人。北宋浙人为相仅4人,而南宋多达20人。四是南方的许多文化门类,如哲学、文学、艺术、建筑、光学、农学、医学等都在当时占领先地位。由上可见,中原文化的南下是与文化重心的南移相一致的,也是文化重心南移的一个重要原因。文化重心如政治中心、经济重心一样,在南宋移到了南方。

安徽是东南文化区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又是受中原文化南下影响较大较深的一个地区。安徽的社会生产及其反映出的文化水平都有迅速的发展。在农业上,“南渡后,水田之富于中原,故水利大兴”。水利之兴主要表现在营造圩田,圩田又主要集中太平州、宣州、池州等沿江地区。这一地区的圩田,数量多,如宣、池就有1万多处;规模大,如芜湖万春圩就有1270顷。圩内沟渠交错,道路宽敞,设置完善,旱涝保收。时人杨万里多次作诗称赞,如: “圩田岁岁续逢秋,圩户家家不识愁。” 圩田的营造包含着丰富的科学知识和技术,是南宋农业发展的一个标志性成就。同时,江淮地区学习北方的小麦种植技术,盛行稻一麦两种制,引进外地的良种和经济作物,农业文化的发展水平有了长足进步,这也是南北农业文化交流的结晶。在手工业方面,徽州的造纸,无为的炼矾,和州的铸钱,舒州的炼铁,池州的造船,等等,都是宋朝南渡后重要的手工业基地。其中不少行业,成就突出,受到朝廷的重视,如用徽州的纸印造纸币会子,在和州设监铸钱,以池州的战船为天下法式等,反映出手工业及其科技文化发展的水平。在商业方面,因皖境长江及其水系得到整治,航运更为畅达,担负起200万担以上的漕运重任,替代了历史上淮河漕运的作用。也直接推动了沿江城市的商贸发展,盐、米、茶、竹、木成为过境或出境的大宗物品和商品,长江上出现了陆游 《入蜀记》 所载运输繁忙的景象:“贾船客舫不可胜计,衔尾不绝者数也。”芜湖、安庆等发展成为区域性的经济文化中心城市,同时,工商业镇市发展特别快,如雨后春笋,遍地崛起,并且生机盎然,市场繁荣,南宋周必大的 《南归录》 就说,太平州芜湖黄池镇 “市井繁盛”,“太平州不如芜湖,芜湖不如黄池”。在文化事业上,书院、刻书、藏书都很发达。书院出现于唐朝,只为藏书之所,至宋则为讲学之地,并出现了石鼓、岳麓、白鹿洞、应天四大书院。南宋时,数量更多、分布更广,名院辈出,在安徽多集中于皖南及沿江一带,如绩溪的槐溪书院、贵池的八桂书院、歙县的紫阳书院、当涂的天门书院等。刻书、藏书的大势与书院的发展基本一致,也以皖南、沿江为发达,如徽州所刻的 《松漠纪闻》、《尔雅翼》 以及朱子著作等都是著名的刻本,又如绩溪胡仔藏书丰富,采撷诸家诗话,经过潜心研究,纂成《苕溪渔隐丛话》一书,共100卷,成为一代诗话名著。

在中原文化南下的大背景下,安徽区域文化获得了巨大发展,也与文化重心南移的步伐相一致。中原文化之所以南下,安徽文化之所以获得发展,较为重要、直接的原因: 一是南方的相对稳定和北方人口的南移。中国历史上,大规模的战争、大范围的动乱、大面积的灾荒,多发生在北方,而南方虽然经济文化相对落后,但也相对稳定,因此,在东晋、唐末、南宋等人口大规模迁徙流动时期,都南向而迁。据史载,早在唐末迁入皖南的人口日益增多,“黄巢之乱,中原衣冠,避地保于此……宋兴则名臣辈出”。南宋时,宋金战争频仍,北方又是狼烟四起,无论士族,还是百姓,如潮水般地涌向南方,“中原士民,扶携南渡,不知几千万”。其中,迁入安徽的主要是在沿江和皖南地区,据史载和统计,如迁入徽州的主要有柯、宋、张、周、阮、杨、蒋、刘、饶、马、滕、孔、徐、吕、韩等姓,皖南人口出现了高速增长。北方人口的南迁,带来了较为先进的技术、发达的文化,诱导和加速了安徽以及南方文化的发展和繁荣,如“徽州自南迁后,人物之多,文学之盛,称于天下”。这样,北方文化也就自然而然地越江南下了。二是南方文化的长期积累,蓄势待发,为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也为中原文化南下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氛围。南方,尤其东南地区绝非蛮荒之地,区域文化至迟在北宋已有相当的发展。以安徽为例,北宋时的水利已取得较大的成就,圩田也已出现,至南宋则进一步发展,成为南宋农业文化发展水平的一个标志; 又如宣纸早在唐代已生产出来,至南宋则用来印造会子,表明造纸以及印刷技术在全国具有领先水平。由此可以推断,安徽地区与江浙地区具有同样的地位。所以,洪迈在《容斋随笔》卷五中说:“古者江南不能与中土等。宋受天命,然七闽、二浙与江之东西,冠带诗书,歙然大肆,人才之盛,遂甲天下。”在这种文化环境里,中原文化南下,乃至文化重心的南移,都成为极其自然的的事。三是与南宋江淮军民的抗金斗争分不开。金兵的南下,无论是对中原文化,还是对南方文化,都是一种摧残。金兵南侵之初,宋朝主战将士以及受害地区的人民奋起抗击,粉碎其一举灭宋的图谋,战线长期相持于淮河一带,使南方保持相对的稳定。在安徽境内发生的著名大战就有,绍兴十年 (1140) 的顺昌之战,绍兴十一年的拓皋之战,绍兴三十一年的采石之战。南宋军民的英勇抗击,为南方文化的发展和中原文化的南下,以及南北文化的交流、碰撞,提供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社会环境。

三、文化吸纳

安徽地处南北文化交流的中间地带,受到过中原、夷越、三苗、荆楚等多种文化的影响,而安徽文化则敞开自己的胸怀,吸纳和融合外来文化的精华,丰富和发展自己。历史上的古皖文化与中原文化碰撞,山越文化与中原文化的交融,都体现出安徽文化的吸纳性和开放性。南宋时期,这一点更为鲜明。当然,吸收的主要是中原文化,乃至北方文化。这也是中原文化南下、文化重心南移的产物。

安徽文化对中原文化的吸纳是南北文化撞击的一个重要方面,并且形式多样,内容丰富。在学术文化和科学技术领域表现得尤为突出。

在学术文化领域,最为典型的是南宋新安理学。新安或新安郡乃唐宋前徽州 (治今歙县) 古名,辖境相当于今安徽歙县、休宁、祁门、绩溪、黟县及江西婺源等地。新安理学则为理学的一个重要的地方派别。朱熹,既是新安理学的鼻祖,又为宋代理学的集大成者。朱熹传自载道南归的杨时,而杨时又受学于北方的二程(程颢、程颐);就其道学言,他继承和发展了二程洛学的唯心主义思想,又吸取张载关学的 “性”、“气” 学说,以及周敦颐濂学的 “太极”思想,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思想体系。新安理学家奉朱熹为宗师,恪守师法,继续吸收北方文化,绍承先儒的命题及其研究,精研性命理气,把 “性”、“理” 与 “存天理,灭人欲”密切结合起来,发明 《四书》、《五经》奥义,阐发朱子之学,成为一个颇具地方特色的学派。又如张孝祥的词。张孝祥,字安国,和州 (治今安徽和县) 人,南宋著名词人。他与岳飞、辛弃疾一样,以词为武器,主张抗金,反对投降,发扬北宋诗文改革以来的现实主义精神,高唱爱国主义的时代主旋律。他在 《六州歌头》中说: “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闻道中原遗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愤气填膺,有泪如倾。”反映了时代和人们的心声。词的风格,也学北宋豪放派领袖苏轼,热情奔放,慷慨激烈,富有意境,感染力强。这些都可以说是从中原文化中吸取养分而形成的。此外,如绩溪胡仔的《苕溪渔隐丛话》续补北宋舒城(今属安徽)阮阅的《诗总》(后人改名《诗经总龟》);歙县罗愿的 《尔雅翼》 又是吸取历史上 《尔雅》 研究成果,尤其北宋邢? 《尔雅疏》 和陆佃 《埤雅》等而成; 休宁的程大昌,知识广博,学问很大,涉及经学、文学、考据诸多领域,著有 《演繁露》、《诗注》、《考古编》 等。这些成就也都是在吸纳中原文化或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取得的。

在科学技术领域,也同样反映出安徽文化吸纳中原文化的特色。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往往涵容于中原文化之中,在宋朝获得了巨大发展。江淮人民吸收传统的中原文化成就的同时,进一步创新,在造纸、印刷、火药使用方面较为突出。造纸自东汉蔡伦发明后,屡经改造,工艺不断进步,宋朝的徽州、宣州、池州都是著名的造纸地区,所造之纸远销四川等地,深受欢迎。江南、淮南还应诏制造纸甲,尤其南宋在徽州采造会子样张,并在徽、宣等地设局分造。此外,徽州的纸衣深受山民、士大夫的欢迎,宣纸也于宋末逐渐著称于世。宋朝的印刷刻书业在唐朝雕版印刷的基础上获得了迅速发展,毕升发明了活字印刷,形成了杭州、建安、成都、开封等刻书中心。南渡后,开封以及北方的刻书业逐渐衰败,印刷业的重心南移,沿江以及皖南的刻书行销东南市场,如所刻朱子之书、地方志等都是著名的刻本,其内容和技艺都有明显的吸纳中原文化的特色,在印刷发展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火药在宋代逐渐从道家的炼丹炉中解放出来,走向战场,宋朝的军队就拥有火箭、火?、火蒺藜、火炮等火药武器,南宋寿春府(安徽寿县) 的军民在与蒙古军作战中使用了突火枪。《宋史?兵志》对此有详细的记载: “以钜竹为筒,内安子窠,如燃放,焰绝然后子窠发出,如炮声,远闻百五十余步。”这是对历史上火器的继承和发展,也是兵器史上的一大飞跃,开创了兵器史、战争史上的一个新时代。在农业生产上,江淮人民吸收北方的种植经验和技术,推广小麦种植,实行稻麦二熟耕作制。池州从北方引种高丽的“黄粒稻”,给安徽的农业文明注入了新的活力。安徽农业还为占城稻、棉花等农作物的北传做出了贡献。

由上可见,在中原文化南下、文化重心南移之时,安徽文化以其博大开放的胸怀,从各个领域、各种方面吸纳中原文化。在吸纳中又结合本土特点,择善而从,利用改造,发扬光大,丰富和发展了自己的文化。这可以说是南北文化碰撞的一个重要结果。

四、文化撞击

在中原文化南下的形势下,安徽文化吸纳中原文化是一个方面;而与之撞击、冲突,又是交流融合中不可避免的另一个方面,更体现出文化交流中的碰撞性,对安徽文化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中原文化在宋朝的南下,是以金朝南侵和宋室南渡为契机的,因而当时南北文化的冲突首先是南方文化 (包括安徽文化) 与北方文化 (包括女真文化) 的冲突。金朝由女真族建立,刚从部落酋长制向阶级社会过渡,社会发展状态十分落后,但凭其雄厚的军事力量,先后消灭了辽朝、北宋,并继续南侵,试图消灭南宋。金兵的南侵带有很大的掠夺性和野蛮性,“搜剔杀掠”,致使人口锐减,都市被焚,经济、文化都遭受到巨大破坏。《中兴御侮录》记载,金人决寸金淀黄河之堤,“河水泛滥,自寿至汴,水深并腰”,黄淮之间一片水乡泽国,文化损失惨重。《遂昌杂录》说:“淮以北,举不知有全书。” 因而,南宋军民,尤其江淮人民英勇还击,抵御金兵南下。安徽的文化士人,以文当武,予以揭露痛斥,如张孝祥就以词为武器,反对议和,坚决抗金,他表示 “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流”。程大昌则著 《雍录》、《北边备对》,研究西北历史地理,经世致用,以图恢复之志。可是南宋统治者昏庸无能,无所作为。人们为此而悲泣忧虑,如张孝祥词云:“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身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这种沉重的忧患意识是南方文化与女真文化冲突的深层表现。

其次,是对北方文化以及中原传统文化的批判继承。北方文化既是一个区域文化 (中原文化) 的概念,也是一个历史文化(传统文化) 的概念。安徽文化吸纳和继承北方文化是大势所趋,但同时又是有所选择有所批判的,是一种批判的继承。新安理学家们以朱熹为宗师,继承二程、张载的学说,但不空谈 “性命”、“义理”,而是从实际出发,提倡修心养性,主张积极入世,参与政治。朱熹本人仕途坎坷,几度沉浮,但仍关注朝廷吏治,经济边防,积极为国献计献策; 吴儆、程大昌等也大多如此,“常以社稷安危为己任”。新安理学虽受佛道影响,吸收其中的某些思想成分,朱熹、汪莘等还与僧徒往来密切,但他们又以排挤佛道为己任,认为佛道 “虚无寂灭”,“不足事”,不尚释老之教。事实上,安徽文化乃至南方文化,注重实际,崇尚实学,与北方文化的某种空灵虚缈的风气形成鲜明的对比,乃至对抗。如张孝祥词宗苏轼,更重现实,以词为武器,号召人民抗金;罗愿的《新安志》载录地方实情,以佐地方之治,《尔雅翼》 则译名释物,俾佐稽考;胡仔的 《苕溪渔隐丛话》,网罗材料,学风扎实; 程大昌的 《诗注》、《演繁露》、《考古编》等擅长考据,不附先儒,针锋相对,见解独到,开了皖南考据的先河。此类事实无不表明,南北文化存在较大的差异,两者的撞击在所难免,南方文化对北方文化的吸收必然是批判的继承。

再次,学派争论也反映出南北文化的撞击。宋朝的学术环境较为自由宽松,学术气氛也活跃蓬勃,学派流派很多,相互展开批评和争论。朱熹理学、陆九渊心学和浙江事功学派虽然同属南方文化,但是由于对北方文化传统的态度不同,相互间时有争论。朱熹的理学与陆九渊的心学都传自二程,《宋元学案》卷五十八说:“二先生同植纲常,同扶名教,同宗孔子。”但朱熹把理放在 “天上”,视纲常为“天理”,“存天理,灭人欲”,是客观唯心主义,而陆九渊把理放在心中,视纲常为人的“本心”,只要“明本心”,即可存天理,是主观唯心主义。淳熙二年 (1175) 的鹅湖之会,双方在治学方法、内容上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朱熹认为应从二程而得孔孟之学,主张博览群书和观察外物,启发内心的知识; 陆九渊则认为应直承孟学,不必读书观物,只要 “明本心” 即可。朱揭陆为 “禅学”,陆讥朱为 “支离”。这既是一场理学内部派别的唯心主义的主、客之争,也是一场正统之争,即是对二程洛学乃至传统儒学的不同态度之争,是对北方文化不同的批判继承。朱熹与浙江事功学派之争跟前者不同,是一场涉及唯心和唯物的争论。当时,东南地区的商品经济发展迅速,以陈亮、叶适为首的事功学派比较重视物质的创造和利益,认为宇宙充满着客观事物,道存于物中,有物才有道。《陈亮文集》卷四说: “功到成处,便是有德;事到济处,便是有理。”并主张王霸并用,义利双行。为此,朱熹自淳熙十一至十三年,多次写信给陈亮,要求他们放弃“王霸义利”之说,但遭到了反驳。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王霸义利”之辩。浙江事功学派重实际,讲实效,哲学观、历史观都比较进步,显示出对北方文化的超越和发展。朱熹对理学抓住传统不放,有些落伍。从表面上看,这是南方两个学派的争论,浙江学派以 “王霸义利”反对理学,与传统儒家文化以及中原文化发生冲突; 而朱熹排除异说,更多地体现出对传统儒家文化以及中原文化的继承,实质上反映出两者对北方传统文化的不同态度。后来新安理学家们,通过学派争论,一方面宗法朱子,坚守理学阵营,阐发朱子之学,另一方面又改造理学,积极入世,安邦治国,进一步发展了理学,这实际上也是南北文化撞击的结果。

五、文化丰碑

在南北文化的交流、撞击之下,安徽文化为了自身的生存,批判各种流派以及北方文化,使地方色彩日渐浓厚。在这一过程中,安徽文化更多的是继承和吸纳其他文化,改造和丰富自己,表现出很大的开放性,并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

中原文化南下以后,安徽的文化迅速发展,区域文化特色更为鲜明,具有重要意义的成就也很多,下略举数例予以阐明。一是新安理学。朱熹,徽州婺源 (今属江西) 人,是宋朝理学的集大成者,也是新安理学的开山宗师。他讲究性命义理之学,强调修身养性,深得传统儒学之要旨,同时又吸收佛道,为他所用,把封建纲常伦理置入包罗万象和至高无上的理之中。徽州歙县、休宁、绩溪、祁门等地从学甚众,或是本门弟子,或是学术之友,如程洵、程永奇、程先、汪莘以及程大昌、吴儆等,他们阐发朱子之说,又有改造,形成独具风格的新安理学,为理学一个重要支派。该学派延续于元、明、清三代,经久不衰。二是方志学的空前发展。据 《郡斋读书志》和 《直斋书录题解》记载,南宋安徽方志十来种,其中歙县罗愿的 《新安志》,体例完备,章法严谨,取材丰富,实用性强,流传至今,成为一代不刊之志。此外,还有皖人撰修的总志、域外方志以及参与补刻的方志,如徽州祝穆的 《方舆胜览》、程大昌的 《雍录》,以及广德李寿鹏补刻的 《吴郡志》等,都是南宋方志史上的盛事。三是在文学领域成就卓著。张孝祥,和州人,南宋著名词人。他词宗苏轼,激情奔放,气势豪迈,反映了时代和人们的心声。又如绩溪胡仔的 《苕溪渔隐丛话》100卷,是文学史上一部重要的诗话。它以人物先后为序,撷取100多种材料,涉及诗歌的思想、艺术、技巧、格律、掌故等多方面内容,在诗话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这些重要的文化成就,犹如一座座耸起的文化丰碑,既有浓郁的地方色彩,又有传统文化的特点: 既有高层次的理学,又有普及型的方志。这些成就,促进了传统儒学的地域化,也提高了区域文化的整体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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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9/28 18:47: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