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志诗

东汉诗。仲长统作。共二首。据《后汉书?仲长统传》：“统性?傥，敢直言，不矜小节，默语无常，时人或谓之狂生。每州郡命召，辄称疾不就。常以为凡游帝王者，欲以立身扬名耳，而名不常存，人生易灭，优游偃仰，可以自娱。欲卜居清旷，以乐其志。”这两首诗是作者自述其人生态度和生活理想的作品。第一首从自然界中四种神异现象落笔，引出作者对人生存的理想境界的描述：“飞鸟遗迹，蝉蜕亡壳。腾蛇弃鳞，神龙丧角。至人能变，达士拔俗。乘云无辔，骋风无足。垂露成帷，云霄成幄。沆瀣当餐，九阳代烛。恒星艳珠，朝霞润玉。六合之内，恣心所欲。人事可遗，何为局促。”作者心目中的至人达士像飞鸟、蝉、腾蛇和神龙一样，善能变化，超群拔俗。他们乘云驾风，不受任何羁绊，以垂露和云霄作帷幄，饮清露当餐，以太阳作蜡烛，在宇宙间自由翱翔，纵心所欲。人世纷扰的俗务大可置之度外，为什么要局限在一个狭小的范围之内呢?作者以丰富的想象，瑰丽的语言描绘出了一种神奇、自由的理想生活状态，令人心驰神往。第二首诗作者以激烈的反抗姿态阐明自己张扬个性、破除一切束缚的生存观：“大道虽夷，见几者寡。任意无非，适物无可。古来绕绕，委曲如琐。百虑何为? 至要在我。寄愁天上，埋忧地下。叛散五经，灭弃风雅，百家杂碎，请用从火。抗志山栖，游心侮左。元气为舟，微风为柁。翱翔太清，纵意容冶。”意为：大道虽平，但悟道者少。按照自己的心意率性而为没有什么不对，而迁就适应外物是不应该的。古往今来世事纷纭曲折，如锁链相连。思虑得再周全又有什么用处? 至关重要的是坚持自己的原则。把忧和愁一齐抛开，叛散儒家的五经，诸子百家的书请付之一炬。归隐山林，悠游海左，以元气为船，以微风作舵，在天宇中翱翔，纵意游戏。东汉末年政治极端黑暗，礼崩乐坏，儒家思想的禁锢也趋于衰退，这时一些不愿与统治阶级同流合污的知识分子开始以新的眼光看待社会和人生，对生命意义、生存模式和个人价值进行深入的思考，仲长统就是他们中的杰出代表。这两首诗虽然以道家思想为本，但并不仅局限于此，“任意无非，适物无可”、“百虑何为，至要在我”已不是道家思想所能容纳的，它们是人的自我意识觉醒的宣言，是魏晋时期重视个体感性思潮的先声。这两首诗在艺术表现上也十分成功，辞采瑰玮，气势雄浑，感情充沛，想象奇特，富有阳刚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