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医巫闾山育儿习俗 |
类别 | 中文百科知识 |
释义 | 医巫闾山育儿习俗分类:【风俗文化】 祈 子:生育维系人类的自身繁衍,传统的中国家庭总是希望子孙满堂、多子多福。人们从婴儿父母的婚礼庆典上早已期待着她或他的到来。 如在新房里要贴上前有石榴、莲花等隐寓多子、连生的喜花;要在炕上撒下花生、桂圆、大枣,表示希望新婚夫妇早生贵子;新郎新娘要行合卺之礼;为完成家族兴旺共同承担起生育人丁的头等大事而饮酒盟誓。 作为中华民族大家庭的成员――医巫闾各族山民,同处于农业时代的各族人民一样,也是把对于主管生育的女神崇拜作为山民祭祀习俗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内容。 在医巫闾同有一个主管生育的女神群体。其中有来自白山黑水的“佛托妈妈”;有来自泰山之巅的“碧霞元君”以及她的二个妹妹统称“三霄娘娘”;还有来自印度而后被汉化了的“送子观音”。此外,被神化了的契丹女首领“萧太后”,被俗化了的观音菩萨“歪脖老母”等,也都是被山民们供奉为保佑子孙兴旺、人口平安的女神。 其中,对“佛托妈妈”的供奉多见于十七世纪初随努尔哈赤攻占辽西而来的“老满洲”的后裔和十七世纪中叶从长白山迁来的“新满洲”的后裔。“佛托”满语为柳,最初是满族先民尊奉的母亲神。在满族先民的神话传说中,世间万物都是从柳叶中出生的。 满族先民悠久的崇柳古俗,正是初民生殖崇拜的原始宗教意识的遗留。 对于“三霄娘娘”的祭祀,集中反映在医巫闾山北麓“天仙观”上院“三霄殿”的娘娘庙会活动中,1996年春,我在天仙观所在地大市镇庙沟村考察,乡民们为我描述了民国以至伪满时期,娘娘庙会上求子的香客从阜新、内蒙古、朝阳、辽阳,以至吉、黑二省跋涉而来,从山下一步一叩首向海拔600多米的“三霄殿”祭拜的情景。 如今,“天仙观”已在文革中被毁,建在如碑文中所说“乌道难行之顶,鸠工涉险之巅,半插云霄之际,高瞻星斗之间”的“三霄圣殿”却还完好无损。殿内刻于大清光绪三十三年的碑铭,记叙了三霄娘娘“空谷传声”的史实和重修的主持及经过,说明三霄娘娘的崇拜在光绪年间就已是很有些年头的事情了。 如今神去庙空,三霄娘娘的塑像已不复见了。越是在生产力低下、生活贫困的年代,人们越是重视最基本的生产力人口的再生产。如今,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子嗣观念已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那为求子而人海般的集会情景不会重演了,应是女神如还在,当惊世界殊! 辽西地区的女神崇拜可以追溯到红山文化时期,在《黄土地?民俗风情录》一书中,作者把红山文化的女神崇拜与中国历史上最初的祭祖活动联系在一起:“祭祖活动从何时开始,长期以来没有统一的认识。至到1981年春,考古工作者在辽西牛河梁红山文化积石冢墓地,发掘出了一处五千年前的女神庙遗址,出土了一尊较为完整的女神像,在神庙北还发掘了举行祭祀仪式的人工山台,台前有祭祀祖先的场所。这一发掘说明在红山文化后期初民们就已经知道对祖先有崇拜祭祀,这大约是对氏族组织中的领袖进行祭祀的。” 由于辽西特殊的地理位置和北方民族文化的长期影响,辽西的祭祖习俗仍留着很多古老的原生形态,中原文化传播进来,常常被出神入化地包裹进这种原生形态的躯壳。 有 喜:新过门的媳妇在过门三个月后,就常常会迎来婆婆和妯娌们审视的目光。再过些日子,女眷中就会有性急的人偷偷地问询了:“有了吗?”或者,某一天小丈夫会红着脸告诉母亲: “她有了。”“有了”是有“有喜了”的简称,就是妻子怀孕了。“有了”的喜讯使整个家族为之兴奋。 孕妇腹中怀有胎儿,两身一体,俗称“双身板”或“四眼人”。孕妇呕吐,俗称“害喜”“闹小病”。一般婆婆都会说:“小病死不了人。”“害喜”的孕妇一般是得不到医治的。 在农业社会里,怀孕期间的妇女禁忌是最多的。这些禁忌又分两种。一种是针对孕妇的,一种是针对胎儿的。这些禁忌又都是沿袭万物有灵信仰的迷信,反映了原始初民对人类生殖行为的愚昧无知。又因为封建观念中对子嗣问题的过度重视,所以人们既不敢去探究神秘的生殖行为又不敢不信代代沿袭的警戒,就只好这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将这些迷信又一代代自欺欺人地沿袭下去。 如针对孕妇的,就有“双身板儿”人不能上庙、不能参加婚礼和葬礼;“四眼人”不能看人家上梁、不能看缸和砖出窑,甚至不能看别人下酱。孕妇还不能走访坐月子的人家,以免踩断了别人的奶路,等等。总之,在婴儿未出生之前只能是母因子贱,而决不能母因子贵。 针对胎儿的禁忌也很多,如孕妇不能吃兔肉,怕生下来的小孩豁唇;孕妇不能吃姜,怕生下的小孩子六指;孕妇不能吃梨,怕孕妇流产――分离;孕妇应多吃酸味的食物,但不能吃葡萄,以免生下葡萄胎。 孕妇怀的胎儿是男是女呢?辽西俗信有三种预测方法:一是在婚礼那天留下人听声,如果男的先说话,头胎即是男孩,反之是女孩,如果两人都不说话,那就要生哑巴孩。所以新婚之夜,新郎都主动发言,争取生男孩。二是俗称:“男左女右”。女眷们偷偷观察孕妇在迈门槛时先迈哪只脚,如先迈左脚,那就会有人飞快地去报告:“男孩,先迈的左脚!”第三是俗称“酸男辣女”,孕妇若喜爱吃山楂、酸枣之类酸味食物,将生男孩;苦爱吃辣椒、葱、蒜之类辣味食物,则预示生女孩。 当然,这些禁忌和预测很多是无稽之谈,往往严重地摧残了孕妇的心理和生理健康。在生理卫生知识已经普及了的今天,已被很多人自觉地摒除了。但是我觉得辽西有一个古老的孕俗还是很有道理的,那就是主张孕妇在临产前尽力做一些体力劳动,甚至鼓励孕妇在临产前挑水、推磨。老太太们会叮嘱自己的女儿或儿媳:“干点活把身子骨活动开,好生!”而恰恰这一点正是现代临产前娇贵的孕妇们所不愿做的。 添 喜:“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喜得贵子是农业时代的中国家庭最大的喜事。 旧时称生孩子为“添喜”,生男孩也叫“添丁”。在医巫闾山区,产妇生孩子时,要把炕席掀起来,铺上谷草,把婴儿生在草上,所以,辽西人称婴儿降生也叫“落草”。 在一些临近河套的山村,产妇干脆把婴儿产在沙土上。这沙土是从河滩上取来,用筛子筛过平铺在炕上。孩子生下来,就卧在土中。炕是火炕,土是热土,孩子拉屎撒尿,就解在沙土里,解完把这片沙土撮出去,再铺上一片新沙就得了。 婴儿要生在草上或土上。婴儿的胎衣也要背着人埋在房后或山上的土中。然后,婴儿的父亲就会在大门上挂上门标,谓之忌门,实际是告示,通知邻里,家中有婴儿诞生。满族人的门标是,生男孩在大门左上方挂一只用杏树枝弯成的小弓箭,叫悬弧;生女孩在大门右边挂一只柳树枝编的小篓,叫挂幌。在孩子满月后,要将小弓、小篓拴到“佛托妈妈”的子孙绳上,以求佛托妈妈保佑。 在近代,由于中原移民的逐渐增加,在医巫闾地区的很多村庄里,产房的门标也是满汉杂糅,形式多样。山西、河北一带移民的门标是谷草。生男婴插带根的谷草,生女婴插不带根的谷草。安徽、江苏、山东移民的门标,则是生男孩挂一面箩,生女婴挂一块红布条。 孙男嫡女一落草,喜上眉梢的奶奶立刻就要给灶君上香,报增人口。孩子的父亲也要到岳父母家去报喜。去时,他要带上一壶酒,酒壶上拴红绳,表示生了男孩;拴红绸,则表示生了女孩。 对于婴儿的出生日期和属相,辽西人也有一定的说道。比如,认为在农历每月二十八出生的人是个福疙瘩;而农历五月初五出生的人都不可养;属牛、属马的孩子将来是种田的好手,而属鸡、属猴的孩子命运就不太顺当。又说属羊的孩子生于春夏两季将来吃喝不愁,如果生在冬秋大多命运贫苦。这些民俗观念通常会从孩子一降生就在父母的心间投下一点光亮或阴影。 为什么一个婴儿的降生,会给整个家庭带来如此多的民俗行为和民俗心理变化呢?归根结底,还是反映了原始初民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态度。 种子成熟自然脱落叫落草,一个新的生命成熟降生了也叫落草;孩子生在土里是扑向自然,胎衣埋在土里是回归自然;甚至对属相命运的迷信也来自农谚:“牛马年好耕田,就怕鸡猴这两年”,“春夏青草养吃饱,冬秋落叶吃干草”。“二十八”是“儿要发”,五月初五却是恶日,恶日生的孩子当然不受欢迎。在中国古老的神话传说里,人是女娲娘娘用土捏的,反映了农业国度里人与土地不可割舍的相依关系。即使满族人在门上用小弓箭,小篓做门标,是早年狩猎、采集生产的文化留存,但这种劳动依然离不开土地,离不开自然。“天人合一”的观念是一切人生礼仪民俗事象之根,它在人生之初就已被注入生命中最深层、最核心的意识了。它像血脉一样代代流淌,无情地规范、制约着依存土地和自然的人们。难怪在医巫闾也有这种风俗:孩子出远门,母亲要包一包家乡的土交给孩子,告诉他,到了外地,捏一点放在水里喝下,就不会水土不服了。 踩 生:添丁进口既然是头等大事,将新生儿养活又是一件要经历七灾八难的事情,于是,有关新生儿养育的民俗事项也就从新生儿降生的那天起逐日展开了。 老奶奶先要在窗棂贴上“九个石榴一个桃,阎王小鬼抓不着”的窗花,然后要请屯中健壮、正派、儿女双全的哺育期妇女给新生儿喂第一口奶,叫“开奶”。三天之内,要给产妇吃一些飞禽走兽的肉,给助产婆吃粘糕和水饺。表面意义上是要保住婴儿的灵魂;实际上是增加产妇的营养和答谢助产婆的劳动。这与中原地区产妇只喝小米粥吃鸡蛋的习俗不同,恐怕也是由于生产方式的不同带来的民族文化的差异吧。 孩子生下第三天时,要请屯中德高望重又“倒得去”的老太太给婴儿沐浴。沐浴要用一个大铜盆,盆里还要有起消毒、去灾、禳福作用的植物:艾蒿、柏树叶、槐树枝。前来祝贺的亲友要把铜钱、花生、大枣、鸡蛋纷纷投入水中,俗称“填盆”。 老太太一边给婴儿洗澡,还要一边吟唱:“洗洗头,做王侯;洗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洗脸蛋,做知县;洗洗沟,做知州。”洗完后,用姜片和艾蒿擦婴儿脑门和身上各重要关节。据说这样,孩子就能健壮、不得病。然后,老太太还要用一块新布沾些清茶水用力擦婴儿牙床,要是婴儿大哭,便是吉兆,亲友们一起欢笑,谓之“响盆”。最后,用一根大葱在孩子身上打三下,边打边说:“一打聪明,二打伶俐,三打明明白白。”孩子的父亲高高兴兴地把打过孩子的葱扔到房上,亲友们再次向婴儿的父母贺喜。 在给婴儿沐浴的过程中,老太太的祈祷已全无森林文化的内容了,可见民俗观念的变异总是向高文化倾斜。 婴儿降生的第七天要把姥姥、老爷请来,如果是头生男孩,姥家一定要送一台悠车,并且念叨祝词:“一车金、一车银、一车胖子小到家门。”悠车也叫摇车。“养个孩子吊起来”是东北三大怪之一。悠车来自满族先民在森林中的狩猎生活。先民觉得在林中把孩子放在地上不安全,就用桦树皮制成形似小船的悠车,把孩子放进后挂在树上。母亲也能腾出手来劳动。 后来的悠车用椴木板做成,漆红描金很是美观。为了让孩子头形扁平,车内要放进粮食枕头,枕在孩子脑下,叫“睡头”。 医巫闾山的产房还有一个重要习俗,叫“踩生”。新生儿降生后第一个进产房的外人叫“踩生人”。据说,谁踩生,新生儿的性情就随谁。所以新生儿的亲人们极不愿德性不好的人闯进产房。悬弧忌门的本意多半在于此,这正说明了辽西民众对民族传统优秀品质的崇敬的追求。 满 月:满月那天清晨,如果家中的婴儿体质虚弱,婴儿的父母就要抱着婴儿站在村头路口准备拜干亲。这时,遇到的第一个人若是成年男人,就要给婴儿拜干爹;若是成年女子,就要给婴儿拜干妈。在山区还有让婴儿拜马兰草为干妈的,山民希望生命力强盛的马兰草把婴儿当作儿女,向他们注入自己强劲的生命源流。 这一天拜的干爹、干妈,不管从前是否熟识,从这天起就要像亲戚般走动了。先要被热情地邀请到婴儿家喝满月酒,以后逢年过节干亲还要给干儿女送礼物,干儿女结婚时,也要随贺礼。这种淳朴的民风到现在还在沿袭着。 婴儿过满月这天要下悠车,母亲抱着到酒席上接受亲朋的祝福,舅家要送给外甥一只布老虎,祝福外甥被“山神爷”(山民对老虎的尊称)保护着,无灾无难,健康成长。这天舅舅还要亲手给外甥理第一次发,剪掉头上除了天灵盖外所有的胎毛,然后洗头。小孩的天灵盖被认为是灵魂出入之处,不许人用手触摸,更不能拍打,否则婴儿会变成痴呆或哑巴,这是满族等北方民族“金发天足”观念的遗存。 孩子满月前是最微弱的时期,如第四天第六天易得最凶险的“抽四、六风”,第十二天“子孙娘娘”要起身,孩子就要失去神的保护。这样,月窠儿里的孩子就不能起名,以防有了名被“小鬼”勾去。满月以后也只能起乳名,而且越是体弱的孩子越要起贱名,如“狗剩”、“秃子”、“嘎子”等。要不就是起怕丢的名,如“锁子”、“拴住”等。这些名一是不会招致鬼神注意,二是有震慑作用,目的都是企盼婴儿无灾无难好养活。但这些名使用要有一定范围。一是只有长辈和小朋友之间称呼,二是只能在起正式学名之前使用。正式学名也叫大名,要在上学前正式起用,一般由有文化的长辈或求乡间教书先生给起名。辽西地区的人命名也同全国一样有时代特征,过去有的按祖谱规定的辈份范字起,有的按家人美好的愿望起,如“福全”、“招弟”等。解放后一般迎合形势、具有时代特征的名字多起来了,如“建国”、“援朝”、“向东”等等。 在医巫闾山和辽西地区,很讲究“娘亲舅大”之礼,所以孩子一过满月,母亲就赶快抱着孩子回姥家,进门要向柱子上虚撞一下,表示“亲头”。姥家要给外孙、外孙女挂一个银锁,这个银锁挂在银项圈上,直到十二岁才可以打开。但是在山区贫民中很多姥家是没有财力为外孙、外孙女打制银项圈银锁的,就向街坊邻里讨古铜钱,叫百家钱,用彩线穿起来挂在婴儿脖子上,又叫“长命锁”。 “娘亲舅大”是古代母系氏族社会女子不落夫家习俗的遗存,尽管如今只是一种形式,但是多少也能给远嫁的女儿一点亲情的安慰。 抓 周:周岁仪式在民间如满月一般也是很隆重的。 小孩满周岁这天,家人也要宴请亲戚朋友,庆贺一番。这一天姥姥还要给外孙或外孙女送兽鞋,花样主要是虎头鞋,也有送猫头鞋、狗头鞋的,因为这时的外孙或外孙女要会走路了。辽西有句俗话:“三翻六坐九月爬十个月上会‘乍巴’”意思是说婴孩三个月上会翻身,六个月能坐起来,九个月能满炕爬,十个月以后就要乍乍巴巴地学走路了。姥姥千针万线绣做了兽头鞋,就是祝愿外孙、外孙女今后能像百兽那样矫健敏捷。 婴儿的小手发育得也很快,五、六个月时,他们就可以学抓物件。一般母亲在孩子出了满月以后就只在夜里给捆上带卡子,白天则放开让孩子自由活动。孩子在三四个月时常常盯着自己的小手看,父母和爷爷奶奶就常会把挂在摇篮上的小拨浪鼓等玩具放在孩子的小手里,锻炼他的抓握能力。到了七、八个月时,孩子就能把抓到的东西往自己嘴里送了。人们一般都把孩子小手的灵活程度,看作是孩子聪明程度的反映。 到了周岁,孩子的小手灵活多了,这天就要举行一个孩子一生中很重要的人生礼仪――抓周,这是预测孩子将来志向的有趣的活动。在辽西也有把抓周叫“叫阄”的。 在亲友们参加孩子的周岁酒宴之后,孩子的父母就要趁兴当众把孩子抱到一张摆满刀剪、彩线、玩具、弓箭、笔墨、算盘、鞭子、锄头(用纸叠作的)等物品的桌前,在亲友们的注视下,让孩子自己去抓取。这时的婴孩是兴奋而活泼的,因为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新奇的东西,又是小手刚会抓握,见啥抓啥的时候;可孩子的长辈们却紧张异常,因为俗信,孩子抓周时抓到什么,就预示着孩子有什么志向。比如,孩子抓的是纸笔,就预示着将来能读书;抓弓箭的则喜武;抓算盘的将经商;抓鞭子的将来赶大车;抓锄头的则种地。父母、长辈们当然希望孩子抓的是纸笔、算盘了。但是,即使抓的是鞭子、锄头、馒头也不要紧,因为来客中总有巧嘴会说的人给说解。如,抓到鞭子了,说客会立刻高声贺道:“过日子人哪,千车万车往家赶哪!”抓到的是锄头,也会贺道:“家有良田万亩哇!”抓的是馒头,说客绝不会说:“就能吃饭!”而是会高兴地吆喝:“一辈子不愁吃喝!”孩子的长辈明知“人嘴两层皮,咋说咋有理,”但是在这喜庆的日子,还是愿意听到吉利的祝福,因为这一习俗本身的意义就在于寄托长辈对晚辈的期望。 抓周的习俗遍及全国,发源既早延续也长。小说《红楼梦》里描写宝玉抓周时抓了点脂粉,贾政便老大不高兴,认定他长大了只能在女孩子堆里混。 “抓周”暗示着婴孩的诞生礼已经结束了。此后,母亲要给他断奶,要教他说话了。从此,他要在父母和长辈们的教养下,学习自己向世界索取生存条件的本领了。 启 蒙:同中国各地的习俗一样,医巫闾山地区对幼儿的启蒙教育也是非常重视的。在乡间,骂人最重的一句话是:“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 中国有句老话:“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是几千年来我们的祖先对儿童早期教育的经验之谈。 首先是在品德上,从很小就让孩子知道不能随心所欲,要克制自己的冲动和欲望。 如:饿了可以向大人要,可以到地里园子去挖、去摘,但不许偷嘴吃,随便拿别人家里的东西和接受别人赠给的东西都要受到惩罚。接受别人给的东西要经过大人同意,同时要说谢谢。这些习俗使孩子从小被培养出了“私有观念”、“接受”、“回报”的意识。 辽西地区的家长对孩子比较严厉,很少表扬孩子,而更多的是指责、训斥孩子。孩子在外边打了架,不论有理无理,先管教自己孩子的父母被认为是有教养的,反之被认为是不讲理,不可交的。这样教育的结果,是孩子在外边做的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很少告诉父母,生怕遭到责骂。我时常感觉到辽西人家庭成员间缺少细腻的情感交流能力,这是否与这种教育方式延续时间很长有关呢? 在多子女家庭中,一般对长子和“老疙瘩”比较娇惯,所以有俗谚说:“捡豆腐捡边儿,娶媳妇娶三儿”,“抓猪不抓拉末咂儿(最后生下的小猪崽),聚媳妇不娶老丫头”。“三儿”一般是当间儿的孩子,大人顾不到,自立能力强,而老丫儿通常在父母的娇惯下比较任性懒惰。 在这期间医巫闾山区的满族人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生礼仪,就是在小孩五岁时要举行一次家祭,叫“跳喜神”。这一天要杀鸡、做年糕、祭祀祖先神,感谢祖先送子之恩。因为过了五岁,孩子基本成活了,乡间叫“站住了”,所以要谢祖神。这是萨满教文化的遗存,但在孩子心目中留下的却是崇拜祖先的生命意识。这种意识比一般的进行孝敬老人的教育形成的理性意识要强烈得多。 从六七岁到十二三岁的大约六七年间属于儿童生长后期。这期间,父母就要对孩子进行家务和农活训练了,男女分工也从此开始形成。 在农业社会中,人们生育子女的目的,一是传宗接代,二是增加劳动力,农家子女不识五谷,不会耕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这个年龄的孩子课余时间帮家里干农活是理所当然的。 辽西人很重视儿童的文化教育,家里再穷,也要供孩子念几年书。近代像点样的民舍都有一个漆成黑色的院门,在左右两扇门上画有两个圆圈,圈里一边写个“耕”字,一边写个“读”字,这是辽西人的治家格言呢,还是人生理想? 游 戏:“游戏是儿童的天性”。不管生活是多么艰辛,不管家长是多么严厉,医巫闾山区和辽西的成人们也都有着孩童时尽情玩耍的最美好的回忆。 最早的游戏方式之一,也是儿童们最喜爱的游戏之一,是听奶奶、妈妈讲故事。比较流行的故事有《狼来了》、《老虎妈子》和《哥俩分家》等。《狼来了》是说一个放羊的孩子好撒谎,总报警说狼来吃羊了,村民们受了几次骗后,到真的来狼了,也没人相信他的呼救了。《老虎妈子》是讲一只老虎妈子装成一家三姐妹的姥姥,想要吃掉三姐妹,结果让三姐妹认出来并战胜了它。《哥俩分家》说的是哥哥和弟弟分家后,哥哥嫂子害弟弟而不得好报的故事。 很明显,这些口头文学一代代地流传着,正是以寓教于乐的方式对孩子们进行着诚实、机警和弟兄和睦的品格、能力教育。 孩子们大一些了就开始进行体能游戏和智力游戏了。起初是男孩女孩一起玩,稍长就各玩各的了。 一起玩的游戏有“老鹰抓小鸡”、“撞拐”、“挤香油”和“跑马城”、“捉迷藏”等。 其中以“跑马城”最具地方特色和民族特色。跑马城又叫抢机灵。玩时参加游戏的小孩对脸排成两排,相隔十来步。每一排的小孩都手拉手筑成一道人墙,一方叫关,一方应战。双方孩子直着脖子喊叫: 激激灵,跑马城。 马城开,丫头小子带过来。 秫秸垛,插大刀, 你的兵马随我挑。挑哪个? 挑你家的秃老婆。秃老婆不在家, 挑你家的亲哥仨。亲哥仨买卖, 挑你家的老奶奶。老奶奶去喂鸡, 看谁的兵马数第一。×××你过来。 被叫的人就猛跑过去,冲撞对方的人墙,若撞不开就得归到对方的行列,要撞开了就缴获一人领回来。这样一直叫到最后一人。哪一方将对方的人全缴获,哪一方就为胜利。这个游戏记录着满族祖先狩猎、征战的历史,培养着孩子们团结、勇猛的集体英雄主义精神。 男孩女孩分开后,男孩的主要游戏有“扔坑”、“打冰嘎”、“嬉水”、“扇拍(pia)叽”等。“扇拍(pia)叽”是画着很多历史人物的硬纸片,用自己的纸片把对方的纸片扇翻者为胜。孩子们往往是最早通过“拍(pia)叽”上的画认识中国历史人物的。 因为医巫闾山的河大都是季节河,时常有上游冲下洪水溺死小孩的事发生,到了夏天,大人们最操心也是孩子们最迷恋的事就是嬉水。母亲们检验孩子是否去嬉过水的办法,是在腿上挠一下,能挠出白痕就是嬉过水,母亲往往扬手就是一巴掌。因此,酷暑的夜晚常有抱腿坐在村边,耳听母亲焦急的呼喊也不敢回家的嬉水儿。 女孩们的游戏很文雅也很丰富,“抓(cua)嘎拉哈”、“翻绳”是室内活动; “跳房子”、“跳皮筋”、“踢毽子”则是她们美丽、活泼、翩翩起舞的身影,为山村勾出的又一幅迷人的风景线。 成 丁:成年礼,又叫“成丁礼”或“冠礼。”一个人度过十二岁,就表示儿童期已过,进入少年和青年期,随着生理发育的成熟和社会阅历的增加,逐渐走入成年人的社会。古时,在青年男女受到成年社会的接纳时,要举行隆重的仪式,叫冠礼。 满族人古代没有固定的冠礼,只是在孩子长到十二三岁时,由族长或萨满在祖匣神案前祭祀,将灵佩赐给青年男女,一般男孩前额佩挂野猪牙,姑娘佩带野猪门牙。这就是成年的标记。姑娘在这一年就可改变发式了,不再像男孩那样剃去四周的头发、只留颅后头发编发,如今她要绾起抓髻分列额前,或只梳一根大辫垂于后背。 行完冠礼的小伙子可以参加族中的公共活动,他的名字也用红笔写在了家谱上,姑娘则开始帮助母亲主持家务。 近代在辽西地区已不再见满族给孩子佩灵物的古俗了。满汉杂揉的特点也影响到成丁礼的习俗。 在辽西把孩子的十二岁生日叫“过大生日”。过了大生日的孩子就可充当劳动力的“小半拉子”吃“二五”的劳金了。在家中来客时也能上桌陪末座了。屯中或家中有了大事小情,红白喜事时,即有资格被委以跑腿、打杂、扫除、烫酒等活计,证明已到了能参加社会活动的年龄了。 婴孩从降生到成丁要经历七灾八难,为了避灾驱邪,孩子在十二岁前要有数不清的禁忌,这些禁忌表现着父母长辈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与死神抗争呵护新生命的心理。同时,也反映了在生产力低下,生活贫因的年代里,愚昧的神灵观念对人们行为习俗的规范。 如在婴儿降生时,产妇不能留在供有神案神位的西屋,怀孕期间不能坐在祖先神灵所在的西炕。生产时要把屋里的玉器拿走,因俗信玉有灵性,怕送子娘娘被玉灵冲撞。 孩子刚刚懂事时,父母就要从饮食、卫生各个方面限制、教育孩子。如吃饭时不准剩饭底,若剩饭底男孩将来娶“麻媳妇”,女孩将来嫁“麻姑爷”。小孩忌吃猪尾巴,说是吃了猪尾巴会事事落在别人后边。小孩也不能坐在帽子上,否则不长个;小孩子也不能在屋里打伞,不能从别人的裤裆下钻过,否则都不能再长高。小孩换牙时,掉下来的乳牙不能乱扔,上牙要扔到河里或埋在地下;下牙要掷到房顶上,掷时,双脚要站齐。这样牙齿才能长得快,出得齐。 每到岁时节令,关于小孩子的禁忌就更多了。如,正月初一过年,父母要用红纸包着压岁钱,送自己的小孩和亲友的孩子,接受红包的孩子要先给长辈磕头拜年。这一天孩子不许骂人,骂人要歪嘴;也不能动刀动土,否则太岁神要把灾难降到他的头上。五月初五端午节,小孩要手缠五彩线,身穿绣有“五毒”(蛇、蝎、蜈蚣、蟾蜍、蜘蛛)的红兜肚,可以除灾去病。七月十五是鬼节,野外的妖魔鬼怪纷纷出动,小孩不能到外边乱跑。除夕深夜,父母要领着身材矮小的孩子去抱院里的椿树摇晃,口里唱道:“椿树、椿树摇摇,你长粗来我长高。 这些禁忌和前几篇所介绍的习俗,会给孩子的心灵打上深深的民族文化的烙印。它会像孩子的黄皮肤、黑头长一样,成为他永远是中国人的标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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