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憨山德清的三教合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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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义 | 憨山德清的三教合一说分类:【地域文化】 一、憨山德清的生平和著作
憨山德清,字澄印,别号憨山,欲姓蔡,全椒 (今安徽全椒县) 人,生于1546年,卒于1623年。德清从小所受的是儒学熏陶,习于四书五经。但他读书的环境比较特殊,是在寺庙中进行的,所以他在少童之时即接触到了佛教。他母亲是一虔诚的佛教徒,经常烧香礼拜观音菩萨,这对幼小的德清也起了潜移默化的作用。所以,德清从小就对佛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据他自撰的《年谱实录》记载,在10岁时,德清与母亲之间有这样一段耐人寻味的对话: 由于母亲对他的学业要求很严,德清甚为 “苦之”,故问其母曰: “读书何用?母曰: 做官。予曰: 做何等官?母曰:从小做起,有能,可至宰相。予曰: 做了宰相却何如?母曰: 罢。予曰: 可惜一生辛苦,到头罢了,做到何用? 我想只该做个不罢的。母日:似你不才,只有做个挂搭僧耳。予曰:何为挂搭僧?有甚好处?母曰:僧是佛弟子,行遍天下,自由自在,随处有供。予曰: 做这个恰好! 母曰: 只恐汝无此福耳。予曰: 何以要福?母曰:世上做状元常有,出家做佛祖岂常有耶?予曰:我有此福,恐母不能舍耳。母曰: 汝若有此福,我即能舍。私识之。”从这里可看出,德清儿时即聪慧过人且成熟很早,而他将母亲的话“私识之”则埋下了他日后出家的伏笔。不过,母亲还是希望儿子走科举入仕之路,故12岁时,德清又一次被送到寺院攻读儒家经书。经过几年的苦读,至17岁时,他已能宣讲《四书》,且诗文并举,“一时童子,推无过者”。然而,德清并没有因此走上科举之路。相反,他于19岁时削发出家了,地点在金陵栖霞山。当时,他从法会禅师受禅法及净土念佛法门,又研习了《华严经》。32岁时,他对佛教的信仰更为虔诚,甚至 “发心刺血泥金,写 《大方广佛华严经》一部。”(《年谱实录上》)这些佛学功底奠定了德清日后融合禅教、兼重禅净、会通儒佛道的思想基础,而这也正是其佛学思想的特色之所在。 二、三界唯心的世界观
德清很推崇法相宗的唯识学说,认为 “百法、八识,乃相宗指南,为入大乘之门也。以佛说唯心唯识道理,遍该一大藏经。”( 《年谱实录上》) 他以唯识观点来看待宇宙万法,认为 “三界上下法,唯是一心作”,意即三界以上的声闻、缘觉,菩萨、佛这“四圣” 以及三界以下的地狱、饿鬼、畜生、阿修罗、人、天这“六凡”,均是“一心之所造”,心是本原,是本体,宇宙万法是心的派生物,德清认为这是佛教世界观的根本观点,佛陀一生说法的宗旨就在这一点上:“佛出世说法四十九年,所集诸经,有一大藏,始终只说了八个字,所谓 ‘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年谱实录上》) “三界唯心,万法唯识”是印度佛教瑜伽行派和中国法相宗的基本观点,此二派对主体心的认识了别功能详加分别,认为心有八种识,即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末那识和阿赖耶识,其中第八阿赖耶识藏有变现万法的 “种子”,此“种子”遇缘便变现出万法,所以宇宙万法从本质上说是心识的产物。德清用这一唯识学说概括了佛教所有教义,认为“佛祖慧命,只有八个字包括无余,所谓三界唯心,万法唯识。以唯心教,三界寂然,了无一物; 以唯识教,万法枞然。盖万法从唯识变现耳,求之自心自性,了不可得。所以佛祖教人,但言心外无片事可得。……若约三界唯心,则无下口处。因迷此心,变而为识,则失真如之名,但名阿赖耶识,亦名藏识。此识乃全体真如所变者,斯正所谓生灭与不生灭和合而成,乃真妄、迷悟之根,生死、凡圣之本。” (《年谱实录上》) 在这里,德清强调了 “三界唯性”与“万法唯识”的统一,认为只讲“心”而不讲“识”,并不确切,宇宙万法不是笼统地由 “心”产生的,而是由 “心” 中之“识”产生的。“心”与“真如”原本是统一的,但“心”迷妄之后便失却“真如”,变而为“识”,识分为八,其中第八阿赖耶识为万法之根,凡圣之本。 从这里万法唯识的宇宙观出发,德清考察了人生的解脱与觉悟问题。他指出,世间一切皆是心识的产物,天堂地狱,皆由心造,生死轮回,皆由心迷而致:“所谓依一心以建立万行,以万行还证一心。故云无不从此法界流,无不还归此法界。……良由无明不觉,迷此一心,从迷积迷,造种种业,自取轮回生死之苦。”(《年谱实录上》) 生死轮回、人生诸苦即缘于心迷,那么只要转迷成悟,觉悟本有佛性,便可起脱轮回,拔除诸苦。由此,德清又论及了佛性与众生的关系问题。他认为,佛性就是人人本有的知觉之性,此性是佛与众生均赋而同禀的,佛不多一分,众生亦不少一分,只是佛能觉悟此性,而众生则为无明烦恼所迷,不能觉悟,所以堕入生死流转之河,不能自拔。佛之所以现于世间,就是为了开示众生的本有佛性,帮助其脱离苦海。他说:“佛世尊持为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世间。一大事者,所谓众生佛之知见也。以众生本具佛之知见,今迷之而为妄想生死之知见,历劫以来,迷而不知。……佛特出世而为开示众生本有佛之知见,使其悟入……本有佛性。”(《年谱实录上》)众生在佛的开示下能觉自性,便可获得解脱。 三、憨山德清的三教互释思想
憨山德清对儒佛道的会通主要表现在其三教互释思想中。他首先是以佛释儒,佛化儒学。万历二十三(1595),德清送藏经于朝廷,遭到明朝特务机构东厂的逮捕,在受尽“苦刑拷讯”之后,被判充军,直至万历四十二年 (1614) 才获赦。其间,在万历三十七年,德清从广州回曹溪,有 “诸子”推其为知音,为他 “具香斋于法社”。其后,为了酬谢“诸子”的盛情,德清写出了《大学纲目决疑》,将自己所理解的《大学》之“道”告知“诸子”。在这篇文章中,德清站在佛家的立场来解释《大学》之“道”。譬如,他在解释《大学》首句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时说:“大学者,谓此乃没量大人之学也。道字,犹方法也。以天下人见的小,都是小人,不得称为大人者,以所学的都是小方法。即如诸子百家,奇谋异数,不过一曲之见,纵学得成,只得成个小人。若肯反求自己本有心性,一旦悟了,当下便是大人。以所学者大,故曰大学。大学方法,不多些事,不用多知多见,只是三件事便了:第一,要悟得自己心体,故曰在明明德。其次,要使天下人个个都悟得与我一般,大家都不是旧时知见,斩新作一番事业,无人无我,共享太平,故曰在亲民。其次,为己为民,不可草草半途而止,大家都要做到彻底处,方才罢手,故曰在止于善。果能学得三件事者,便是大人。”(《憨山大师梦游全集》)在这里,德清将《大学》中的“大学”二字解释为“大人之学”,将“道”解释为 “方法”,这与其本意是不相符的,与诸子百家的解释也不一致,故他贬诸子百家之见为 “一曲之见”。他以禅宗的“明心见性”说来理解学问之道,认为为学的关键在于“肯反求自己本有心性”。而所谓“大学”,就是人们“反求自己本有心性”而获大彻大悟之后所从事的学问。至于 “大学” 的方法,他认为有三个:一是要觉悟自己的心体,二是要设法使天下人也都觉悟自己的心体,三是要将这种觉悟自己心体的功夫做彻底。德清分别以这三个方法解释《大学》 中的 “明明德”、“亲民” 和 “止于至善”,这就使得“大学之道”在他那里失去了原有的道德属性,变成了佛教的一种明心见性的修养功夫。以这种 “方法” 做这种“学问” 的只有禅师高僧,所以,“大学之道”被德清彻底地佛学化成了禅宗的 “明心见性”之道。德清在见体解释《大学》 的概念或条目时,佛学化情形更严重。譬如,他在解释其中的 “至善”时说: “自古以来,人人知见,只晓得善恶两条路上走,只管教人改恶迁善,此是旧来知见,有何奇特。殊不知善恶两头,乃是外来的对待之法,与我自性本体了不干涉。所以,世人作恶的可改为善,则善人可变为恶,足见善不足恃也。以善不到至处,虽善不善,故学人站心不住,以不是到家去处,非可止之地。以此一看来,皆是旧日知见习气耳。今言至善,乃是悟明自性本来无善无恶之真体,只是一段光明,无内无外,无古无今,无人无我,无是无非,所谓独立而不改。此中一点著不得,荡无纤尘。若以善破恶,恶去善存,此犹隔一层,即此善字,原是客尘,不是本主,故不是至极可止之地。只须善恶两忘,物我迹绝,无依倚,无明珠,无去来,不动不摇,方为到家时节。到此,一无善可名,乃名至善。”(《憨山大师梦游全集》)儒家自孔孟开始,一直把培养自己的善性作为道德修养的重要内容,并将达到至善境界作为终身追求的道德目标。但德清从佛教的“不二法门” 出发,认为恶固不可取,善亦不可取。因为善恶皆是“对待之法”,而非无对不二之法,它们皆从外而来,不是人心固有本体,所以都不是道德修养的“可止之地”,说“止于至善”,犹如说“止于至恶”一样,均是著于一端,均有违佛教的 “无著” 原则。德清根据佛教的“不二法门”和 “无著”原则,将“至善”解释为 “自性本来无善无恶之真体”,认为它既非 “善”,亦非 “恶”,而 “只是一段光明”。这段“光明”也就是指心体无分无别时的本然状态,它既无内外之分,古今之分,亦无人我之别,是非之别,当然也没有善与恶的分别。此时的状态,才是心体的至善状态,才是修行的“至极可止之地”。如此理解的“至善”,显然是佛家的而非儒家的。 其次,德清还以佛释道。他认为,要研习道家经典如 《老子》、《庄子》等,要理解其 “无为而治”之道,就必须先研习佛教经典如《楞严经》,领会其中的破执之论。只有以佛教的无执无著精神去理解老庄之论,才能真正参透其旨意,就是说,对于道家思想,必须作一番佛学化的解释,才能真正揭示其本来面目。在《憨山大师梦游全集》 中,德清说过这样一段话: “愚谓看 《老》、《庄》者,先要熟览教乘,精透《楞严》,融合吾佛破执之论,则不被他文字所惑,然后精修静定,工夫纯熟,用心微细,方见此老工夫苦切; 然要真真实实,看得身为苦本,智为累根,自能隳形释智,方知此老真实受用至乐处; 更须将世事一一看破,人情一一觑透,虚怀处世,目前无有丝毫障碍,方见此老真实逍遥快活、广大自在,俨然一无事道人,然后不得已而应世,则不费一点气力,端然无为而治”。在这里,德清是以佛教的苦空观来理解老子思想。老子主张离形去智,是因为在他看来,形体的存在会妨碍对“道”的体认,“智”的存在会影响人性的质朴,会导致虚伪的产生。老子并非像德清所说的那样,是因为看得 “身为苦本”,才 “隳形”; 是因为看得 “智为累根”,才 “释智”,德清显然是在以佛教人生为苦的思想改造老子。老子主张无为而治,是因为在他看来,只有无为才能无不为,才能把社会治理好。他不是像德清所说的那样,是因为 “将世事一一看破,人情一一觑透”,从而无有丝毫牵挂,“俨然一无事道人”,才主张 “无为而治”。并且,老子的 “应世” 亦非 “不得已”,他不象某些佛教徒那样是以出世的精神过应世的生活,而是一开始就是以涉世的精神来 “应世” 的,德清在这里显然是以佛教的空观和出世思想来改造老子。他还认为,要理解《老》《庄》,必须“先要熟览教乘,精透 《楞严》。” 那么,他又是如何以 《楞严》 思想去解析 《老子》的呢?请看德清的这一段话:“老氏所宗,以虚无自然为妙道。此即 《楞严》所谓分别都无,非色非空,拘舍离等昧为冥谛者是已。此正所谓八识空昧之体也。……此言识精元明,即老子之妙道也。故杳杳冥冥,其中有精,其精甚真,由其此体,至虚至大,故非色; 以能生诸缘,故非空。不知天地万物,皆从此识变现,乃谓之自然; 由不思议熏,不思议变,故谓之妙; 至精不杂,故谓之真;天地坏而此体不坏,人身灭而此性常存,故谓之常;万物变化,皆出于此,故谓天地之根,众妙之门。凡遇书中所称‘真常’、‘玄妙’、‘虚无’、‘大道’ 等语,皆以此印证之,则自有归趣。”(《憨山大师梦游全集》)此论出自德清的《道德经解发题?发明宗旨》一文,他在发明老子之学的 “宗旨” 时,所运用的观点完全是佛教的本体伦及八识说。他将老子思想的宗旨概括为“以虚无自然为妙道”,并认为此 “妙道” 就是 《楞严经》 所谓“分别都无,非色非空,拘舍等昧为冥谛者”,这显然贯彻了唯识的基本精神。唯识论以 “识” 为宇宙之本,德清说这 “识”在老子那里就叫做“道”。老子说“道”之为物,惟恍惟惚,德清说这就相当于佛教所谓“非色”。老子说“道”能生天生地,德清说这又相当于佛教所谓“非空”。德清还将老子道生万物的宇宙图式论与 《楞严经》 中的阿赖耶识缘起论相提并论,见为同是一种宇宙化生原理,在佛教谓之唯识所现,在老子则谓之道生万物。在他看来,老子在未见佛法之前就能独究造化之原,与佛法印契,真“可谓捷疾利根矣”,“其精进工夫,诚不易易。”德清如此理解老子思想,完全是以佛解老的产物。实际上,不仅老子的 “道”不同于佛教的“识”,前者为客观精神,后者为主观精神; 而且老子的道生万物说也不同于佛教的阿赖耶识缘起论,前者是宇宙根源“道”的内在矛盾不断展现从而导致物化的过程,后者则是业感缘起的过程。由于德清是站在佛教的立场审视老子,所以看不出两者的根本区别,而将老子思想佛学化了。 再次,德清又以儒释佛。这主要表现在他以儒家伦理思想去解释佛教戒律与教义,使佛学打上儒学印记,在佛教的出世精神中贯注儒家入世情怀,从而使佛教更能适合中国人特别是儒家士大夫的口味,更能为中国正统思想和封建统治者所接受。譬如,他将佛教的五戒与儒家的五常相提并论,将佛教的宗教修持与儒家的道德修养等量齐观,认为“且佛制五戒,即儒之五常;不杀,仁也; 不盗,义也; 不邪淫,礼也; 不饮酒,智也; 不妄语,信也。但从佛口所说,言别而义同。今人每发心愿持佛戒,乃自脱略其五常,是知二五而不知十也。又,推禅定为上乘,以其能明心见性,而不知儒亦有之。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己者,我执也,岂非先破我执为修禅之要?一日克己,天下归仁,岂非顿悟之妙? 以天下皆物与己,作对待障碍,若我执一破,则万物皆己,岂非归仁乃顿悟之效耶? ……持戒而背五常,何取为戒?”( 《憨山大师梦游全集》) 固然,佛教的五戒与儒家的五常有一定相似处,但两者决非完全等同。仁、义、礼、智、信虽分别包含了 “不杀”、“不盗”、“不淫”、“不饮酒”、“不妄语” 等内容,但其内涵又远不止这么多。至于佛教的由禅定而达到顿悟这一修持观,它与儒家的由克己复礼而达到归仁的修养论差别就更大了,“克己” 是克制、约束自我,并非消除自我,“一日克己复礼” 与“天下归仁”之间不是渐修与顿悟的关系,这两种修养论分属于伦理与宗教两个不同领域,主观体验是不一样的。德清为了论证两者的统一,便忽略了其间的差别。不仅如此,德清还将佛教的顿悟渐修的修养论与儒家人性论相比较。儒家说,性相近,习相远,人要想成就尧舜一样的人格,就必须向着相近于性这个方向修习。德清说儒家这一修行方向与禅家修养论是一致的,只是禅家倡顿悟,儒家讲渐修,方法不同而已。而此方法之异又是由两者情况不同造成的,儒家立足于世俗,有种种牵累,不可能走顿悟之路;禅家抛却一切挂碍,毫无牵累,故可以不经渐修而直达顿悟。他认为这一外在条件与修养方式的差别并不影响儒禅心性论、境界论在实质上的相同。 四、憨山德清的三教同源论
德清有一句名言: “尝言为学有三要,所谓不知 《春秋》,不能涉世; 不精老庄,不能忘世; 不参禅,不能出世。” ( 《憨山大师梦游全集》)在他看来,对于一个学者来说,儒佛道三学缺一不可。因为一个人来到人世之后,既必须涉世,又要善于忘世,在一定情况下还必须出世。只有三者俱全,才能完全直面人生。而要同时具备这三种人生心态,就必须同时兼学儒佛道三教,“此三者,经世、出世之学备矣,缺一则偏,缺二则隘,三者无而称人者,则肖之而已。” ( 《憨山大师梦游全集》) 那么三教为什么缺一不可呢? 德清指出,因为三教原本就是同源的,三者同源于一心,三学之要也同在于一心: “然是三者之要在一心。……一得,而天下之理得矣。称理而涉世,……则无入而不自得矣。”(《憨山大师梦游全集》)三教之学是如何同源于一心、同本于一理的呢? 德清对此作了具体论证。他运用华严宗的圆融思维方式及理一分殊说来解释儒佛道之间,孔老佛之间以及佛教内部五乘十界之间的关系,认为十方三界,一切圆融,不独三教同源一心,同本一理,而且天下万事万物皆同源一心,同本一理。有人问道: “三教圣人,本来一理,是果然乎?”德清果断地说: “若以三界唯心、万法唯识而观,不独三教本来一理,无有一事一法不从此心之所建立。而若平等法界而观,不独三圣本来一体,无有一人一物不是毗卢遮那海印三味威神所现。” (《憨山大师梦游全集》)但三教的差别毕竟历历分明,何以说三者同本同源? 德清是这么解释的: 就顺应世间的权便之迹来说,三教有别: 儒家倡导治世,为 “人乘”,孔子则为 “人乘之圣”; 道家倡导清净无欲,离欲界而入天界,为 “天乘”,老子则为 “天乘之圣”; 佛教能凡能圣而又超凡超圣,是 “最上乘”,佛则是 “超圣凡之圣”。但若就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及平等法界这一道理来看,那么三教与三圣均无本质区别。如此一来,又出现了一个问题:既然三教同理,那么儒佛道为何又有经世、忘世、出世之别? 既然三圣同体,那么孔子、老子、佛陀为何又有 “人乘之圣”、“天乘之圣”和 “超圣凡之圣” 的不同?对此,德清是用三教体用相同而深浅大小不同来解释这一矛盾的。他指出,三教都主张破除我执,主张无我,故其体相同; 同时,三教都旨在利化群生,故其用相同。但三教破除我执、利化群生的程度不同,所以便显出境界的差别来。德清说过这样一段话:“假若孔子果有我,是但为一己之私,何以经世?佛老果绝世,是为自度,又何以利生?是知由无我方能经世。由利生方见无我,其实一也。……是知三圣无我之体、利生之用皆同,但用处大小不同耳。” (《憨山大师梦游全集》)用“无我之体”与“利生之用”这一体用观将儒佛道统一起来,这是德清三教合一思想的特色之一。他实际上是以佛教的“无我”观去解释儒家的经世哲学,又用儒家的经世之论去弥补佛教的出世之偏,同时还将道家思想儒佛化,其结果是消除了三者在最根本点上的冲突,三教间的本质区别不见了,人们所看到的只是三者在 “经世”、“利生” 的用处上 “有深浅大小之不同。” 但在考察佛学史和中国哲学史之后,德清又指出,可惜的是,继佛陀、孔子、老子这三圣之后,很多学者都偏于一隅,“各束于教: 习儒者拘,习老者狂,学佛者隘。此学者之弊,皆执我之害也。果能力破我执,则剖破藩篱,即大家矣。” ( 《憨山大师梦游全集》) 希望三教能融合成一 “大家”,这是德清三教观的根本观点,也是他终身为之奋斗的目标。他认为,三教不仅可以成为一家,而且原本就是一家。因为“三教圣人,所同者心,所异者迹,”其“心”同,则其教亦同; 至于其相异之“迹”,那只是表现形式有别而已。甚至就三教圣人来说,其别也只是称呼有异; 从心体上说,“孔老即佛之化身”。在德清看来,不仅三圣同心,三教同体,而且任何文化流派归根到底也都同源于一心,同本一体,故相互之间都可以融合,所谓“万流朝宗,百川一味”。这种观点不仅是一种彻底的三教合一论,亦是一种彻底的文化调和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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